医师去看陈锋时,陈锋面朝下倒在地上,露出的后背上已经完全没有了血肉,只见森森白骨,一旁年纪尚小的医童何时见过这样的场景,面露难色,险些呕出来。 医师上前把住了陈锋的脉搏,脉搏微弱几近与无。 医师起身走到兰尘笙面前摇了摇头。 “主上,伤势太重,没救了。能撑到现在还有口气已然是奇迹了。” 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陈锋在一直喘着粗气,十分痛苦的样子。毕竟是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的下属。 “让他走吧,少点痛苦。” 医师应声,就让医童回医帐拿药,兰尘笙也没心情站在原地看这一幕,这一次出行他损失了太多人了。 兰尘笙回到营帐看着桌案上的无尽森林的版图,那版图上画了许多的红圈,都快占满地图,空着的地方所剩无几。拿起笔,兰尘笙又在版图上画了个圈,那圈内所在区域正是他脚下所踩之地。 耗时多年,一无所获。他已经没有时间继续浪费了,若这两年再找不到,多年计划就将付之东流。 兰尘笙站在原地沉思,帐外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喧闹声后,是打闹声。 兰尘笙蹙眉 “怎么回事。” 帐外的随从入内。 “禀主上,是陈锋的弟弟陈志,拦着医师不让医师给陈锋用药,还伤了医师和医童。现嚷着要见主上,说陈锋还有救。” 兰尘笙知道陈锋有个亲弟弟一直在跟着他做事,听着外面喧闹不断的声音。兰尘笙出了帐。 几个随从合力都压制不住狂躁不已体型高大的陈志,陈志头上青筋爆起,嘴上连喊“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哥还有救,还有救。” 正奋力压制陈志的几个随从,看到兰尘笙后急忙松开了陈志,单膝跪地 “主上。” 而陈志这才看到了几米处的兰尘笙,当即双膝跪地朝兰尘笙磕了一头。 “主上,我大哥他还有救,还有救。” “我给他那药是为了为他好。”兰尘笙语气淡然。 医师要给陈锋喂的丹药是往乐丹,让人在死前可以忘却身上的病痛,陷入这辈子最美好的记忆之中,含笑而去。 陈志泪流满面,疯狂磕头。 “主上,我知道的,主上是为了大哥好,但他还有救的,主上。” 悲痛的哭喊声传入兰尘笙耳中,他有些不耐。他最烦就是别人的痴缠,但兰尘笙面上还是保持了一副平静。 “你说如何救?” 陈志跌跌撞撞得起身,撞开挡在陈锋身前的几人,蹲下。 陈志小心翼翼得扶起陈锋的身体,将陈锋翻了个神,陈锋面部朝上,那背上的白骨就这么硌在陈志的手臂之上,陈志却浑然不觉一般,伸手探入陈锋的衣襟摸索了一会,摸到了一个瓷瓶。陈志眼前一亮。 下断崖时,陈锋特地把陈志留在了营地,他说崖底危险,从储物戒内拿出了这瓷瓶后,将储物戒取下递给了陈志,嘱咐他若自己出了什么事,储物戒内的东西可保他一生衣食无忧。 而这灵丹他得带走,万一在崖底主上出事可以用到。陈锋不是没想到直接将灵丹呈给兰尘笙,而是这灵丹他不知道功效到底如何。便一直在犹豫。 陈志拭去了眼角的泪,将灵丹倒出塞进了陈锋的唇间,他从一开始就质疑这灵丹的真假。现如今,他却极其希望这灵丹正如那少年所言。 灵丹入口,陈锋的背在诡异得蠕动。原本昏迷的他此时也发出了两声闷哼。 兰尘笙瞪大双眼,目光如炬。两个疾步跨到了陈锋身边。兰尘笙刚跨过来,就看到躺在陈志怀里的陈锋睁开了双眼。 兰尘笙居高临下,就这么死死盯着地上的陈锋。 “主上。”陈锋开口了,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明显有力,。 陈志赶紧扶陈锋坐起,那后背就这么袒露在兰尘笙面前,别说那森森白骨,现如今血肉完好,就连当初为了他挡了一剑留的疤痕都无了踪迹。 兰尘笙的唇间微微上扬,笑意越来越浓,最终忍不住大笑出声。 天无绝人之路啊。 后来陈锋两兄弟自然是老老实实交代了丹药的来处,兰尘笙一刻不等,当即让人拔营趁夜出了无尽森林,只是未曾想夏无却无了踪迹。 等了两个月,好不容易有了希望却被陈锋的无脑弟弟毁于一旦。 乐老跟着兰尘笙回了房间。 “主上,接下来怎么办?” 兰尘笙站在高处,远眺着夏无
院子的方向。 “等。” 接连几日,夏无都呆在了自己的院子里闭门不出,无人打扰。老高高婶却是呆不住,他们劳碌了一辈子,闲下来浑身难受,第二日柳玉河便陪他们回了饭馆。 刚到饭馆门口,就看到一群人拿着木板在敲敲打打,一旁站着一个熟悉面孔,是前日刚见过,兰尘笙身边的随从。 看到柳玉河几人,那随从便迎了上来,一脸笑意。 柳玉河急忙伸手将老高和高婶护在自己身后。一脸紧剔。 那随从也只是笑笑。 “几位来了,我家主上特意嘱咐,要将这饭馆恢复如新,我便找了这些巧匠,您几位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我让人改改。” 几人跨进饭馆,饭馆内休整一新,整洁明亮,桌椅都换成了崭新的。 老高上前敲敲墙上的木板,又敲敲桌椅。 “这是铁木?” 一直跟在几人身后的随从笑着答: “是的,您真的好眼力,这是铁木。” 铁木木制坚硬无比,一般的刀剑砍下,别说划痕,木屑都不会掉一点。 因此,这铁木只有有修为有灵器的工匠才能制作,现如今,这满屋的铁木,还有在门外忙活的那些工匠。 不过一夜之间,饭馆就焕然一新。让几人重新认识到兰尘笙的财力和物力。 随从再三询问老高和高婶得到没有问题的答案,才才带走了工匠。还没等几人松口气,兰尘笙的随从就开始日日三餐来这饭馆吃饭,即便他们就住在这无尽镇一等一豪华的大客栈里。 随从们客气殷勤,吃完饭,碗筷都不用高婶收,自己就动了手,甚至桌面都擦得干干净净,弄得高婶十分无措,柳玉河更没了用武之地。 随从们人多,接待了他们就无力再接待其余客人,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们也不好赶,于是饭馆好似就成为了兰尘笙随从们的专用饭馆。 至于那老邓,一年难得才能卖出去一本的所谓秘籍,不过一日就被人一买而空,而且都不还价,老邓开多少他们给他多少,最后老邓胡子一翘,冷哼了一声收摊回家了。 无可卖,自然也就无摊可出,老邓日日在家闲着无聊至极,而李旭东自那日后再未去过市集,整日呆在夏无的院子里。 自从夏无知晓李旭东是圣王后,便每日缠着李旭东教她修炼之道。李旭东自然也就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他原以为,夏婶在时,定然教过夏无,毕竟夏婶的境界比他高。 真正教了之后,才发现,夏无对于修炼一无所知,感情这一年都是自己瞎摸索。但也让她摸索出了一点东西。 李旭东叹气,便上午教夏无修炼之法,下午教夏无剑法。为防伤到夏无,两人对阵都用木剑。 但木剑如何能经得起他们用,不过几日,便断了好几把。老邓左右无事,便也坐在院子里看他们两人练剑,自己削着木头给他们做木剑。 老邓想起那一脸笑意的兰尘笙就牙痒,低骂一声: “阴险狡诈的臭小子。” 日暮西下,李旭东和夏无收了剑,李旭东在和夏无拆解着夏无刚刚剑招内的错处,院门被人推开,是柳玉河,拎着提篮进了门。 关了门,柳玉河打开提篮将菜一一摆在了桌上,看着还尚早的天色,夏无问: “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柳玉河坐下,夹起一口肉就往嘴里塞,一脸愤然“那些人在,我在那就是摆设。” 别说柳玉河,就是老高和高婶也来和夏无委婉得提过,能不能想个法子,这样他们很不自在。 夏无笑笑。李旭东也唇带笑意。 柳玉河咽下嘴里的肉,才突然想起,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李旭东。 “李叔,这是刚在饭馆时,兰尘笙的一个随从给我的,让我转交给你。” 李旭东接过信封,信封上写着前辈亲启四个大字,笔力峭立,雄壮洒脱,倒和兰尘笙那副俊雅温和的外貌不太相符。 撕开信封,撤出信纸,展在眼前,信上不过寥寥几字,却让李旭东变了脸色。 李旭□□变的脸色几人自然注意到了,忙问: “怎么了?” 李旭东摇摇头表示无事。 沉默着用完了饭,几人各回各屋。老高和高婶搬回了饭馆,夏无自然也回了自己的屋子。 深夜,夏无的房门被敲开,夏无似早有预料,白日的衣服都未曾换下。 打开门,李旭东就立在门外。夏无侧开身子,让李旭
东进屋。 夏无给李旭东倒了一杯茶,请李旭东坐下。 “李叔,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 李旭东摩挲着手中的茶杯。 “阿无,我得走了。” 虽然夏无内心早有预感,但李旭东提出来还是让她有些难过。李旭东在无尽镇已经呆了几十年,与世无争,兰尘笙的信上写了什么才让他突然决定离开。 李旭东的存在才使得兰尘笙现在使这些费时费力的手段,李旭东一走,就留下了她和柳玉河两个元师,还不是任由兰尘笙拿捏。 但李旭东选择现在走,必然有他非走不可的原因,她不能强留。用完饭回到屋子,夏无就想明白了这点。 “李叔打算什么时候走。” 李旭东放下茶杯。 “我等老赵回来立刻出发。” 赵成进了无尽森林快月余,夏无回来那日他便发了信号,不过这两日,他就能回来。 夏无点点头“好,那我明日就让高婶给您备些路上用的东西。” 明知道自己走后,他的处境会很艰难,但夏无没有出声挽留,赵旭东抬起手,忍不住在夏无的脑袋上拍了拍。 自夏无从牙牙学语时来到了无尽镇,就是在他们几人怀里长大的。镇上的孩子都怕长得凶横的赵成,只有夏无,天天扯着赵成的袖子给他摘果子。 “不用担心,你赵叔也是圣王境界,我走后他能护你周全。” 夏无愕然 那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赵叔居然也是圣王,所以她从小就爬圣王的脑袋,揪着他头发哭着喊着要吃果子,那圣王还不生气,天天笑呵呵得给她摘? 夏无常觉得天道对她不公,现如今她觉得天道在和她开玩笑。 夏无抬手指了指隔壁,轻声道“那邓爷呢。” 若不是老高那日受了伤,毫无还手之力,现在她连老高和高婶都要怀疑了。 夏无那副局促的样子成功逗笑了李旭东。掩下笑意,李旭东摇摇头。 “邓叔没有修为。” 将李旭东送出了门,夏无双头背头,倒在了床上。赵成也是圣王,她是如何都未猜到,那未曾见过赵成的兰尘笙更是不知,费劲心机,支走李旭东,没曾想还有一个赵成。 光是想象着兰尘笙知道时表情该有多精彩,夏无就心情大好。唇间含笑,夏无进入了梦香。 兰尘笙发现时,表情确实很精彩,可以说是直接黑了脸没了表情。 坐等着李旭东离开的兰尘笙心情通透,坐在房内靠着窗下着棋饮着茶看着风景毫不惬意。 站在兰尘笙身后的乐老却突然抬头,眼神犀利看向房门方位,手心一动,开始运转灵力。 “轰”一声巨响,房门被一股强劲的灵力轰开,同时乐老也正好以灵力化盾,挡住了这波强劲的攻势,挡住攻势的同时乐老拉起坐在窗边的兰尘笙旋身落到了房间的角落。 房门轰然倒地,灰尘四起,那股灵力的余波震开,房间内狼藉一片,兰尘笙下了一半的棋局还有那白玉茶杯现下四下散落在地板上。 兰尘笙脸色难看。看向乐老,乐老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这强劲的灵力,和他的有的一拼,而他已是圣王八品的境界。 房间外传来了打斗还随从们的惨叫声,不过几息就趋于平静,然后就听到一阵强健的脚步声步步逼近。随之而来的还有那浑厚的叫骂声: “格你老娘的,老子最恨的就是趁着老子不在的时候动老子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