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丘桑东是山水荒四海剑法中极为精妙的一招,第五安也是极为真心的赞赏。
但仅仅是赞赏。
同一招式,不同的人使出来自然会有不同的威势。对于静女使出来的平丘桑东,第五安只需打出指象诀斩断其剑气便可化解。
第五安没有去化解,甚至想也没想过要去化解,实在是大半年来这种场景出现过太多次,早已养成只躲避、不还手的习惯。
正欲再次避开,不想身侧突然而至一道磅礴的内力,让第五安身形一滞。与此同时,平丘桑东的剑气已将其笼罩。
第五元贞先是一怒而起,待与上官虩过得十数招后怒气渐退,正暗忖再与她理论理念论便罢,却见上官虩猛然挥掌拍向徒儿。又见一年轻女子手持长剑相逼,剑气已至徒儿身前。不由得再次震怒,暴喝一声、一掌拍出,竟用得七成功力。
闻得一声闷响,但见周围树枝咔嚓欲折、地上落叶急窜狂舞,上官虩蹭蹭退开四、五步,静女却如纸鸢一般横飞出两丈开外。
上官虩尖叫一声纵身掠去,将静女半抱起来,嘶声说道:“第五元贞,你也忒狠心!”
第五元贞拂袖冷哼,道:“害我徒儿者,我必杀之!”
上官虩怔了半晌,道:“好好好,哈哈哈!从今以后,你就守着你徒儿好好过日子,千万莫让他短了命!”说罢抱起静女飞掠而去。
第五安脑中一片空白,眼睛里只有静女那张苍白的脸、紧闭的眼,以及口鼻溢出的鲜血。一时间耳中嗡嗡作响,又见上官虩抱着静女消失在林间,顿觉心中被掏空一般。
似是闻得第五元贞在与自己说话,第五安赶紧说道:“……徒儿在。”
第五元贞关切道:“可曾伤着?”
第五安摇摇头,道:“未曾……”心中却又想着静女的生死,一时再也说不出话来。
第五元贞确定徒儿没事,只道他是被先前的情形惊着,便笑道:“接下来有甚打算?是继续杀倭贼,还是随为师去北平?”
第五安恍恍惚惚地摇摇头,又突然像是才听清楚一般,愣道:“师父去北平作甚?”
第五元贞笑笑,道:“你三师父和小师弟都在北平,我既然下得山来,便去瞧瞧他们,你可愿随为师同往?”
第五安迟疑道:“弟子还结交了些江湖朋友,想与他们一道继续杀倭贼海盗。”
第五元贞暗道:“徒儿病症果然大好,却也未全好,先前似又有些犯癫的症状,倒不如让他与那些朋友再多呆些日子,总归要大好才罢。”点头道:“如此也好。安儿,杀倭自然紧要,最紧要的却是照顾好自己啊。”
第五安心中一暖,点头应下。
第五元贞微笑转身,却又驻足说道:“安儿,以后莫再与山水荒打交道,上官虩实不讲理,以后若是遇着山水荒的人,你避开就是,万勿与其纠缠。”
第五安心下黯然,道:“弟子谨记。”目送第五元贞离去,便再也支援不住,萎然坐在地上,怔怔出神。
哪个少男不钟情?
第五安今世少与世事接触,除却山下刘婆家的哑巴女儿,静女是他遇着的第一个年轻女子,又是大半年的朝夕相处、并肩杀敌,实已情愫暗生,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后世记忆倒是丰富多彩,却仅限于色,无关乎情。说是喜欢学妹黄落雪,其实也不过是被那双大长腿吸得失了魂。所谓**丝,不过是满脑子的龌龊和一张嘴而已,实无甚情场经历。
不仅如此,后世苏安还属于有色心无色胆之流,当初静女中毒后敢想不想为便是铁证,简直是**得高处不胜寒。
是以,当眼前这种情形发生,第五安只感觉黯然伤神,却不知为何。浑浑噩噩不知过去多久,直到被四周的鸟鸣惊醒,才发现时已倦鸟归林。
第五安艰难起身,慢慢向东而行,待与古醉等人汇合。
一路行来,第五安脑中仍是挥不去的苍白的脸、鲜红的血,恍恍惚惚走了大半个时辰,不经意发现自己竟然走到陆家寨附近。
陆家寨处于海边外五里许的山林间,本是十分幽静。但是,此时的幽静却有些异常。
第五安微微皱眉,加速掠去;未及进寨,便感觉身上发寒,心中发堵。
死人,到处都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