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雪场与稽子君将舢舨划至福船后半部便察觉上面倭贼似乎都聚集在船舱前部,心下实在担心古醉、第五安等人安危,遂不待划至船尾便纵身上得福船。足下未实就听得一声巨响,紧接着船尾木屑溅飞、舱板晃得厉害,遂顺势滚落至底舱。
詹雪场倒无甚事,稽子君却直接撞翻一个木箱,从里面咕噜噜滚出一摊黑乎乎的球形物。
稽子君拾起而看,惊道:“抧马丹!”
詹雪场闻言也拾起两枚,说道:“啧啧,这玩意儿厉害,得让倭贼尝尝滋味!五师弟,干脆咱们放把火把这倭船炸了,岂不省事?”
稽子君道:“此时尚不知晓大师兄他们情形,不可冒然行事,待上二层船舱看看情况再定。”
正在此时,二人听得上面突然人声嘈杂、脚步凌乱,又听得数人向底舱走来,赶紧藏身以待。
稍倾,见晦暗的底舱出现四条黑乎乎的身影,詹、稽二人极有默契地从暗处飞身而出、挺剑便刺。
张继得四名亲随本有些心惊分神,加上底舱光线又暗,是以并未察觉舱中有人。前面两人只觉胸前一凉便被长剑刺中,后面两人反应却不慢,遽然掠身后退,叫道:“有敌情!”
詹、稽二人见不能继续得手,迅速翻身上到舱板。舱板位于底舱和二层舱之间,二人站起身来正好瞟见二层舱内一团倭人正在准备铳箭。
因未瞧着古醉等人身影,稽子君情知前后包夹之计当不能实施,遂大叫一声:“尔等受死!”随手向舱中抛去一枚抧马丹,然后与詹雪场一道向船首飞掠而去。
张继得隐隐听到底舱有呼声,尚未来得及细听便见舱外闪出两道人影。耳中听得“尔等受死”,又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飞来,当即纵身扑倒在地。
一众倭贼正自忙碌着填药数箭,猛地听到舱外一声厉喝,又见张继得扑通倒在地上,不由得一愣。
张继得倒地片刻不闻动静,抬头一看两步之外有枚抧马丹,只是其引线完好无损,并未引,不觉有些愧然。再仰头一看,见一众倭人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心下由羞而恼。当下铁青着脸站起身来,拾起抧马丹便伸向火把。
一名倭贼反应过来,纵上前来死死抱住张继得胳膊,说道:“不可以!”
张继得大怒,一脚将倭人踹翻,又要去点抧马丹引线。其他倭人亦反应过来,一涌而上将张继得扑倒在地。
张继得本是彪悍,怎奈被十多名倭人压住,却也动弹不得。挣扎半晌无果只好缓言作罢,让一众倭人放开自己。
刚刚站起身来,却觉眼前一花,脚下多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哧哧冒着火花。张继得想也未想便俯身将其揽起,顺势扭腰扔出舱外……
…………
来士卧等人闻见第五安突然说出不好二字,不禁一怔,忽又听得头顶降下两道风声,却是詹雪场与稽子君翻身落下。
詹、稽二人蹲身抬头,伸手说道:“抧马丹,好宝贝啊!”瞟见古醉一脸血迹地躺在舱板上,均是大吃一惊,赶紧上前询问详情。
第五安却是心中一喜。
先前倭贼未曾使用铳炮、震雷甚至喷筒等,必定是投鼠忌器,方才自己一炮打过去坏了船舱,极有可能让倭贼生起鱼死网破的狠心,那自然极为不好。
船首碗口铳弹丸虽然充足,却没有火药填装,仅能发射一弹。况且弹丸均是实心铁丸,自己并未有把握一举将福船完全摧毁。
倒是眼下这抧马丹使用方便又有准头,实在是好宝贝,唯一不美的是略略少了些。正在思量如何利用三枚好宝贝,却见稽子君霍地站起身来。
稽子君探得古醉既被倭贼火铳所伤,又被其箭羽射中,顿时大怒。见碗口铳后面舱板上插有火把,二话不说上前便点一枚抧马丹,转向扔向船舱。
众人顺势看去,见抧马丹端端扔进二层舱,心中均是一喜。片刻,突闻一声震响,爆出一团火光,却是在舱外。
稽子君一怔,又从詹雪场手中夺来一枚抧马丹。
第五安见状赶紧说道:“不可!且由我来。”遂上前从稽子君和詹雪场手中拿过两枚。
第五安眉头微皱,拿着抧马丹细细看了半晌,然后将其中一枚的引线掐去一截。众人不知其意,却猛地听到他大叫一声:“爬下!”
话音刚落,众人耳中便闻得一声巨响,同时脚下猛地一震。刚刚踉跄一步,又觉眼前一花,身侧木箱倾斜垮塌,滚出一摊铁丸。
与此同时,迎面传来嗖嗖箭羽声,紧接着又是数声火铳响和数十弹丸破空而啸。众人赶紧辩声腾挪,闪身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