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令支开动起来,为第一次主动战争做准备。
公孙颜并不担心这次战争的结果,但胜利并不是她唯一想要的。
就像她给赵云他们的命令一样。
她需要练兵,需要让将领和士兵适应新的作战模式。
她需要震慑那些宵小,让他们明白,现在规则已经改变了。
要赢,也要赢得漂亮。
城中四个方位角楼上铜钟鸣响。
沉浑的钟声传遍令支。
战争,并不只是军士的事,几乎与每一个人都息息相关。
大量的役夫从乡间里坊被征发。
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公孙颜从各家手里夺来的荫户。
这些荫户男丁离了世家庄园,编户齐民,大批被征发为役夫,抵扣傜役。
携带军令甲士的奔驰在令支城中,沿路传达军令。
在公孙颜专门划规给成家军士居住的区域。
每一户人家都迅速反应起来。
家人和妻子,帮着男人们整理戎服,为他们捧上擦亮的甲胄和长刀。
在他们的怀中塞上一枚桃符或是一张干饼。
一间干净整洁的院落里,娇小的女郎忙得团团转。
她在丈夫的包袱卷里塞了两双厚厚的鞋垫。
神经质的又将他的甲胄和长刀检查了一遍。
想了想,去到厨房取了两叠面饼,包了一小罐豆豉肉酱。
最后站在门边,往丈夫的衣襟里,掖了一个手绣的护身符:“这次定要好好保管,听明白了吗?”
“好好。”
男人应着,背着大大的包袱走出家门。
女郎立在门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这才掉下大颗大颗的泪珠。
她垂头哭泣一会,这才喃喃自语道:“一定要回来。”
“好!”
女郎错愕抬眼去看,泪眼朦胧中,却见方才离开的丈夫站在她的面前,眼泪比她掉得还凶。
“我本想,男子汉一些的。”男人哭着,抬袖抹了一把泪,“可是我还是很舍不得你。”
说着他一把将女郎揽进怀里。
高大的男人把满是眼泪的脸,埋在她的肩窝,像是狗儿一样蹭了蹭。
“笨蛋。”女郎哇的一声,抱着他的脑袋哭出来,“要回来。”
新婚青年男女,正是浓情之时便要分离,一时哭得无法自抑。
一队骑马的官军,听见声音过来,便看见了这副场景。
领头的老雷心中好笑。
他没妻子,看不得别人浓情蜜意。
老雷摩挲着下巴的短髭,强行棒打了一回鸳鸯,喊道:“阿洲,走啦!”
跟他差不多心态的也不少,他旁边的军士纷纷上前,将两人扯开,绑架一样拖着何洲离开。
老雷哈哈笑着,看向巷子里的女郎:“阿棠放心,定会把这小子一根毫毛也不少地带回来。”
立在巷子里的女郎吸吸鼻子:“拜托了雷叔。”
类似的场景,重复了许多次。
辛娘子怀里抱着孩子,挤在主道两侧的人群中。
大的两个孩子还留在慈幼院,她怀里抱着一件浆洗得干干净净的衣裳。
那日之后,她找了很久,没有找到当日借她袍子的军士。
这件袍子便一直留在了辛娘子的手中。
这样的衣袍戎服是军中军资,辛娘子也不知道,那位军士的上官,会不会因他遗失了袍服而罚他。
今日便带着来,撞撞运气。
辛娘子挤在人群中,踮着脚看。
或许是某种神秘力量的安排。
这样人挤人的环境了,她竟真的找到了那日那个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