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宗。
担任副宗主的端木正正在房中辛勤处理着公务,不知从何时起,“宗主只是吉祥物,副宗主掌握实权”已经成为了六道宗默认的规矩。
目前六道宗的执政者除了端木正外,还有昔年豢神天君的坐骑八翼冥龙,在豢神天君捐躯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八翼冥龙在处理着政事,直到如今端木正成长起来,才渐渐进行权力的转交。
让一头坐骑执掌政事,哪怕这头坐骑曾经的主人是一名强者,在其他门派都是非常忌讳的事情,也只有不计小节,唯才是举,不外人看法的六道宗会这么做。
日落月升,直至深夜,端木正仍未处理完毕,因为这段时间精力都放在谋划剿灭妖族一事上,导致堆积的公比山还高。
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端木正头也不抬道:“进来。”
来者乃是缪忠,当初在慈幼局被端木正父女所救后,他顺势加入了六道宗,日夜刻苦修行,如今也算小有成就,他为报答恩情,一直以端木家的仆人自居,和相同出身的毕小玉一起,跟随在端木蝶身旁,鞍前马后地服侍着。
缪忠恭敬的交上一片玉简,里面记载了这段日子以来,他跟随在端木蝶身边的所见所闻。
以端木正的脾气,他同女儿之间发生争执几乎是早晚的事情,在端木蝶年幼的时候倒也罢了,那时候他是说一不二的权威,每一句话都会被女儿奉为至理名言,可随着端木蝶的长大,渐渐拥有了自己的三观价值,于是就与端木正的观念产生了冲突,尤其是在踏入青春期后,这股反抗劲就更加强烈了。
在一次端木正因为公事而忘记给沐恋花扫墓后,端木蝶长久以来积累的不满爆发了,不仅离家出走,甚至为了避免被父亲的“爪牙”发现,她一口气逃出了玉洲,前往其他的九洲世界。
端木正表面上说“女儿大了,合该外出游历一番”“在其位谋其职,我岂能因私废公”,好似不甚在意,实际上暗中让缪忠每隔数月回禀一次近况。
他没有去看玉简中内容,只是道:“寻常琐事就算了,挑重点跟我说下。”
缪忠面露迟疑之色,欲言又止,直到端木正察觉异样,抬起头来直视他后,才吞吞吐吐的说道:“小姐、小姐她似乎有心上人了。”
端木正的脸色没有丝毫动容,看起来仿佛没有受消息影响,然而他就保持着这样的动作一动不动,仿佛化作了雕塑一般,半晌后才开口:“蝶儿行事虽然不着调,但善恶分明,所作所为也无不是在践行自己的信念,替天行道,只是做法上有待商榷,能入她的眼界,想来人品和才能都是上上之选。”
缪忠道:“关于那人的情报,小人在玉简中已有详尽记叙,以小人之见,那人的品行倒也称得上正直善良、光明磊落,绝非作奸犯科之辈,只是受限该界法则,此人修为不高,尚未臻至天人之境。”
端木正道:“才德全尽谓之圣人,才德兼亡谓之愚人,德胜才谓之君子,才胜德谓之小人,最重要的还是品德,才干倒是其次,包括出身、地位都不重要,我端木正非是嫌贫爱富之人。一个人只有选择了正确的道路,才能一路驰行,否则只是南辕北辙,离目标越来越远,若蝶儿真中意此人,不妨从宗门内挑选几门上乘功法,赠予此人修炼。”
“这……”
缪忠面带几分犹豫,似乎是想要劝阻,却又觉得不方便开口。
端木正会错了意,道:“可是此子自尊心强,不愿受他人馈赠?那不妨改以奇遇,或者赌斗的方式令他接受,我的本意原也不是让他记住恩情。”
缪忠咬咬牙,道:“据小人观察,此人有多名红颜知己……”
咔嚓!
端木正手中的笔被他捏爆了。
沉默许久后,他拿出法天印玺道:“这件法宝你且拿去,对那人说,只要他接得下法天印玺一击,他小女的事情我便不再过问,如果他不敢或者接不下,那便万事休提。”
缪忠擦了擦汗,老爷如今虽然没有凝聚极道之力,但也已是渡过三重衰劫的天人强者,而在那方世界里,便是天人初境的修士也是凤毛麟角……只能希望小姐不要因此迁怒自己。
“小人明白。”
缪忠小心翼翼地收起法天印玺,迅速离开,他已经能感受到端木正身上微微向外散发的怒气了,继续待下去怕有殃及池鱼的危险。
房中,端木正看了看手中断裂的笔管,喃喃道:“莫非,我的道心衰劫要应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