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丰将素媚送走后,就着手准备上路的行囊,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思索接下来的行动方针。
“经此提醒,我倒是想起,乱州对于屠百灵而言,同样是一个历练的好去处。如果去其他的地方,若是通宝真人的仇家有心要出手试探,说不定会再度派人去绑架屠百灵,以此来刺激通宝真人,从他的反应中判断出伤势的轻重。
派出肉身境的修士倒也罢了,至少在可以应付的范围内,倒也能算作历练的一部分,可要是派出天人境的修士,那便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乖乖束手就擒,不存在历练的说法。
唯独乱州特殊的地理环境,能够限制那名仇家施展出这种肆无忌惮的手段,屠百灵一人或许有危险,让黄泉陪同当能以防万一,只要再从通宝真人那里索要几件逃命的上品法宝,哪怕碰上九重还虚境的修士,亦有反抗之力。”
其实乱州并不能限制天人强者入内,这点跟掌天世界的情况截然不同,天人强者只是厌恶弥漫在乱州地盘上的失道之气,本身并不会受到实质上的钳制,就像一个人讨厌茅厕的味道,并不意味着他没有能力靠近。
在乱州待得久了,天人强者容易被影响道基,可如果只是抓个人的话,并不会有实质上的损害。
这么看起来,让屠百灵进入乱州似乎毫无意义,因为即便命数被打乱,使得对方无法使用预言类的术法预测行踪,可凭天人强者搜索能力,很容易找到目标。
其实不然。
乱州的特殊环境使得地盘上没有一位长期驻扎的天人强者,明面上也见不了几个,只怕是屈指可数,在这种情况下,若是有新的天人强者进入,瞬间就会被人发现,就像一个放满了金鱼的池塘里,突然扔进去一头鲸鱼,纵然瞎子都能发现不对劲。
而且由于失道之气的存在,天生会对道基产生排斥感应,因此就算天人强者有意想隐藏实力,偷偷潜伏进入都不可能做到,除非废去自身道基。
通宝真人的仇家要对付他,只能从暗地里下手,一旦跳到明面上,就很可能被通宝真人抓住机会,来个玉石俱焚,这绝不是那位仇家愿意看到的局面。
哪怕此人不亲自动身,而只是派出手下,通宝真人也可借机将人擒下,然后顺藤摸瓜找出幕后指使者的所在。
屠百灵可以借此机会进行历练,也能作为诱饵引蛇出洞,可谓一石二鸟。
罗丰想了想,再次送出一封飞剑穿,将自己的种种想法都写在信上,让屠百灵帮忙传达,想来只要通宝真人看出其中关窍,必然不会放过这个化被动为主动的机会。
通天古在旁边等得无聊,以前总是待在异空间的时候,对时间的流逝没有感觉,度年如日,反而不觉得什么,现在被罗丰放了出来,可谓蛟龙入海,一下子获得自由,全身心都兴奋起来,只待了一会就觉得闲不住,心痒难耐。
他找了个话题,问道:“说起来,你为什么改变主意,答应伪装成夜神?”
虽然之前他大放阙词,满口污言秽语,喊着男人****不是错,但他也很清楚,罗丰尚未生出这类心思,目前仍是个正经人,不会真的因为想耍流氓才答应。
“很简单,我只是想到,这是击杀血渊老人的三名弟子,争夺堕佛血玉的好机会,不容错失。之前我就在想了,要参与道统之争,最大的麻烦非是与那三人厮杀,毕竟时间在我这边,只要拖下去,早晚能取得胜利。
最大的麻烦是身份的暴露,若是让归墟教得知,他们的一位顶级强者的传承落入了六道宗弟子的手里,必然会加以干涉,虽然即便发生这种情况,月湖真人会出手护我,可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这种近乎灭顶之灾的麻烦,能免则免。”
通天古闻言,不由得咂舌:“你想得可真够远的,一般人只会考虑如何跟那三人斗法,怎样才能取得道统传承,你倒好,直接去考虑取胜后的问题,这也是未雨绸缪?”
罗丰解释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只是习惯谨慎罢了,而且,隐藏身份对我争夺佛玉亦有帮助。先前我便说过,我最大的优势是敌在明,我在暗,我能知晓他们的情报,注意他们的动向,他们却不知道我的存在。
在掌天世界中虽然击杀了厉血海,但一来真正的凶手是贾德义,那三人首先会怀疑贾德义取走了厉血海的堕佛血玉;二来当时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第五块堕佛血玉在我手里,更不知道血渊老人的道统传承之争会涉及到我,那三人又没有未卜先知的神通,怎么可能突然联想到根本与此事没有瓜葛的我的身上。
但这个优势无法长久维持,一旦我击杀了三人中的其中一个,就相当于告诉剩下的两人‘我就是第五名弟子’的真相,从台下跳到了台上,局势很快就会变得不利。
可如果我将截杀放在乱州进行,情况就会有所不同,哪怕剩下的两人十分机警,也顶多是认识到‘第五名弟子’的存在,无法确定‘第五名弟子’的真正身份,而我则可以最大程度的维持隐匿暗中的优势。”
通天古仍有疑惑:“这样的话,似乎只要利用乱州能够搅乱命数的效果就行了,没必要非得假装成夜神吧?”
罗丰道:“乱州的失道之气虽然能屏蔽预言类术法,但要调查真相未必就得靠卜卦占算,只要有人看见,或者有人提供线索,抽丝剥茧就能推理出真相,在有心人眼里,蛛丝马迹就是证据,所以伪装成夜神的假身份很有必要,即便他们能从夜神身上发现六道宗的影子,但要想精确的发现我的身份,非是简单之事,六道宗可不是他们家的后院。”
通天古恍然大悟:随即坏笑道:“你小子还留了一手,别以为我没发现,伪装身份还有第三个好处,因为夜神是素媚那一脉的弟子捣鼓出来的假身份,哪怕他们千辛万苦的调查到了真相,首先要怀疑的也是素媚那一批人,而不可能跳跃性的联想到你,于是又争取到了时间。”
罗丰摇头:“不是争取到了时间,而是彻底截断了他们的探查,因为按照素媚的说法,她的师傅对她的身世格外在意,似乎里面蕴藏着天大的秘密,绝不可能容许泄露出去。
首先素媚去了乱州,其次夜神与她有关,一旦我成功截杀一名竞争者,血渊老人的弟子们必然会怀疑到她的身上,而落在素媚师傅的眼里,就变成了归墟教的弟子有意探查素媚的身世秘密,如此一来,这位前辈不出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而前辈一旦出手阻止,就更加坐实了素媚的嫌疑。”
通天古听得目瞪口呆:“你小子的心眼忒多了吧,素狐狸只告诉了你一点关于她身世的情报,你居然转手就利用上了,连人家的师傅都给你算计进去……小狐狸精找你帮忙,绝对是个天大的错误。”
他起外号的速度倒是一流,直接将素媚称作小狐狸精,这个“小”显然是指素媚的****本领不到家。
罗丰没有半点内疚,道:“顺势而为罢了,反正对素媚没太大影响,有现成的东风不借,我又不是笨蛋,大不了跟她欠我的人情相互抵消,这一趟我免费助她一臂之力。”
不多时,他已将行李准备妥当,而且收到了屠百灵的回信,信中写通宝真人已同意他的提议,并附上了感谢。
“空口白话,好没诚意,真要感谢的话,不妨送我个炼丹药鼎吧,周天鼎在上回炼丹时损坏了,我正好需要换一个新的丹鼎。”
罗丰也不客气,直接在信上写明要求,再回执过去。
当然,他不可能真的去向通宝真人索要报酬,只是让屠百灵在求护身之宝的时候,顺带捎上一件相关的法宝,以通宝真人的财大气粗,想来是不会在意。
“要假扮成夜神,还需要一个像样的行头,黑袍黑斗篷黑披风,此人既然在明面上是个神秘冷酷的杀手,衣着就不可能过于随便,否则不匹配气质,看来还得找人定制才行。”
罗丰根据资料思忖着,既然决定要扮演角色,就该认真做到底,关注好各个细节,不能马虎,于是他打算去刺绣坊一趟,促人连夜赶制,也不需要附着什么术法效果,只需多准备几套衣服即可。
通天古忽而想到一事,忙提醒道:“你的计划分明少了一个前提,如果不能将人引到乱州,根本没法进行后续的行动,但他们凭什么要按你的心意行动?”
“别问这种傻问题,想将人引至乱州,方法要多少有多少。”罗丰不屑的回答,表示这根本不是个问题。
“比如呢?”
“比如我放出消息,称有一枚血红色的佛玉将在乱州某个拍卖会上出现,这枚佛玉材质特殊,似宝非宝,无人知晓真正的用途,猜测是某种信物,因为原来的持有者遇难身亡,才导致这件法宝被人拿出来拍卖。只要听到这个消息,不信他们还能坐得住屁股,无论是真是假,都会前来确认一番,避免落入其他竞争者手里。”
罗丰随口就说出了一种方法,按照他编造的故事,会误导其他三名血渊弟子,认为是“第五名弟子”在乱州意外身亡,导致堕佛血玉落入他人手里,因为凶手看不出用处,不得已才拍卖掉。
哪怕他们觉得这件事的可能性不大,可为了防万一,仍会选择过来一趟,亲身证实真伪,毕竟事关道统传承,兹事体大,容不得他们不认真放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