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地过了几天,朱元璋按例巡查完军营,收到郭子兴的邀请,正疑惑地向帅府走去。
那天守城之战依旧被人们谈论着,路人们时不时地发出惊叹声,还有胆子大的甚至把那日的情形给编了个故事向周围人吹嘘。
“那天宋将军真是血海里杀敌啊,真是勇猛!”
“嘿——,我听说朱将军刚刚大婚,也算有了家室,宋将军就主动揽了这差事去迎敌的!宋将军真是重情义啊!”
朱元璋听到路人们这么评价宋决,脚步都轻快了些,他也是为此感到骄傲。
到了帅府之后,刚刚的好心情却被浇了盆凉水。
“元璋啊——,围城之战你也看见了,那是凶险万分啊!”郭子兴走到朱元璋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别人我也不说什么,但你是我的女婿,这危险的事情就别人去做吧,你以后就来当我的亲兵护卫吧。”
朱元璋听后心中一惊,他明白郭子兴这是在忌惮他的势力,想借机剥夺他的兵权。
但他并未表现出来,而是跪地谢恩道:“多谢岳父大人厚爱,小婿定当尽心尽力,护岳父周全。”
这次收兵权,郭子兴那是说的大义凛然,朱元璋没法拒绝,不过他想起他的亲亲大哥了,决定去找宋决问问。
午后,朱元璋来到了宋府,一进门就看见小黑狗在墙角哀嚎,不由得喊道:“汤和!你是不是在这儿?狗又被踢了?”
屋子里的宋决听到这声响,白了一眼汤和,说道:“你看看你那不长眼的臭毛病!”汤和没话说,企图用傻笑来掩盖尴尬。
“还真是你!”朱元璋走了进来,“我就说谁会那么不长眼。”
宋决倒是乐了,看着朱元璋问道:“啥事儿就快说,咱们仨就你事儿多。”
朱元璋便不再扭捏,叽里呱啦地把郭子兴的意思给说了出来。
“元璋,你看看上次围城战,孙德崖他们还要靠请,这么长时间了,城都没出,郭子兴还在这里和他们斗智斗勇。”
“南边徐寿辉已经占领整个湖广行省,拥兵数十万,正四散而出,攻打四方。”宋决顿了顿,对着两人说道:“”这里没有前途啊——”
朱元璋深以为然,他已经察觉到了,这里不是前进路上的车马,而是一道道围栏。
“咱们回定远吧——”宋决补充道,“郭子兴肯定不会只收你的兵权,我和汤和肯定都带不了兵了。兵权交上去,咱们手下的人会有流言,肯定会有人不服说郭子兴气量小,咱们就和郭子兴换个条件。”
“咱们可以交了兵,但要出去自己发展!”宋决坚定地说道,“这里太憋屈!”
“好!”朱元璋、汤和对视一眼,坚定地回答道。
~~
翌日,朱元璋早早地就到元帅府见了郭子兴。
“大帅,我已经说服我那兄弟们了,他们愿意把兵权上交。”朱元璋拱手说道,“不过他们手下有不少兄弟想跟着他们,大哥怕您为难,便打算带着这些不安分的人离去独自发展。您收了他们的兵权,这点小事——您不会拒绝吧?”
郭子兴看了看朱元璋,放慢了语气轻笑着说道:“还是年轻人胆子大啊——”
“这事儿是你的主意吧——”
郭子兴缓缓踱步到朱元璋背后,说道:“你也想跟他们一块儿走吧?”
朱元璋低下了头,轻声说:“我割舍不下兄弟之情——”
郭子兴停了下来,思考良久,转过身来拍了拍朱元璋的肩膀,“我可以答应你,但我的义女不能跟你走,她要养在濠州,我不会让她吃苦——”
朱元璋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郭子兴要留个人质。
“一切都听大帅的,不过我还要五千斤粮食——”朱元璋直起了腰,不论什么时候,拿家人当人质总归是见不得人的,但朱元璋此时只能忍气吞声。他知道,自己以后活得越好,势力越大,郭子兴就越不会亏待马秀英。
郭子兴顿了顿,“好——”
朱元璋走了,他了解郭子兴,朝令夕改是常有的事,他要抓紧时间。
看着离去的朱元璋,郭天叙走了出来。
“爹,这朱元璋离去,会不会是放虎归山啊?”
“我已经剪了他的臂膀,就几十个人他能翻出什么花浪?他媳妇还在我这呢——”郭子兴坐下喝了口茶。
“要不——,趁他出城半路劫杀?”郭天叙垂首到郭子兴耳边轻声说道。
“哼!刚刚收了他们兵权他们就被杀,一猜就知道是咱们干的,队伍还带不带了?”郭子兴气得扇了郭天叙一巴掌,把茶碗狠狠摔到地上怒斥道。
“我警告你!把你那些歪点子憋回去!哼!”郭子兴一甩袖袍,不再理会郭天叙,进了房。
郭天叙倒是眼珠子转了转,捂着脸蛋慢慢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