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总是在思考,一旦心脏停止跳动,我们的意识会消失于无间,还是去往另一个世界?
比起死亡就等于真正的结束,大家更愿意相信我们死后的意识会超脱于三界之外,以另一种形式存留,这就是鬼魂。
鬼魂会记得生前的一切,有的因而释怀成为守护灵,有却无法忘却死时那一幕,成为地缚灵,而被他人所杀,抱着强烈怨恨的,则会成为怨魂,也就是恶灵。
人在死亡的瞬间,灵魂会像睡着了一样,暂时失去意识。然后逐渐清醒过来。这个清醒的时间,每一个灵魂都是不同的。有的需要几分钟,又的需要几个小时,有的需要几个月甚至几年。
乐乐所说怨念催生,便是尸体中未曾离去的怨灵,正在逐渐清醒。而这辆车上要说尸体,只有一具。
如果那人真是因为心脏病而死,也算是自然死亡了,怎么会有怨念催生。凡是怨念催生的人,无一例外不是遭人杀害,含冤而死。
我解开安全带,也不再顾及什么弯道晃荡,抓着行李架便往车后移动。
“伙计,你赶紧坐下!”司机师傅看到我正在向车后走去,连忙喝止我。
我不知道他是担心我的安全,还是被我发现他的秘密,对他的话干脆充耳不闻,继续往后走。
接连几个转弯,我都安稳避过,来到死尸身前。
的确怨念是从这具尸体上散发而出的,虽然还没有达到强盛的地步,但我已经能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恨意,却是针对车上所有人的。
这辆行驶中的大巴车,与其说是大巴,现在倒不如说是这具死尸的棺材。而我们都是闯入棺材打扰他清静的生客。
我先开死尸的兜帽,将他身体仰起,却听到他身体里骨骼摩擦的声音
,而脖子下还有深深的淤青。
我顺着他的脖子将衣服打开,就见整个身躯骨骼扭曲,浑身青紫,这肯定不是心脏病造成的。
在看这死尸青白的脸颊,我倒是有一种熟悉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又有些不同。
忽然我脑海中飘过一个人脸,与之对照,确实有几分相似。这个年轻的男人,不就是村里那位大叔的儿子吗?
大叔在我眼前自杀时留下的印象深刻,以至于我时不时的就会想起他的老态,和他思念儿子时的神情。
我听说他孩子回到村里拿了财务就走了,怎么回死在这辆车上?
我肚子里猛然钻出怒火,这个司机果然不简单,撒起慌来,逻辑通顺,看来是早就想好托词了。
我往窗外一看,车已经来到山顶,进入了隧道之中。趁着这段平稳,我快步跨到司机身旁。
方向盘还在他手里,全车人的命也就握在他的手中。我不想刺激他,便轻声道:“后面的人我看过了,不是死于心脏病。”“那……那是死于什么?”“车祸。”
那具死尸浑身淤青便是被撞伤造成的,而能把他骨头撞断甚至于碎掉,也只能是快速行驶的汽车了。
“怎。怎么会是车祸呢?家里人可都说是心脏病…….”“这辆车的前灯我记得有四个吧,前面路黑,你把另外两个也打开吧。”我说道。
“有两个大灯,就够用了。”司机师傅冲我一笑。
“是吗?”我话音落,手趁着司机不注意,便将两个辅助小灯点亮。此时车前却只有一边的亮了起来。
我轻叹一口气:“灯是撞他的时候坏掉的吧?别再蒙我了。”“这……”司机师傅油门踩的慢了下来:“伙计,我真不是,我真不是故意撞他的!”司机
师傅慌张起来,连忙解释:“我路上开车连个哈欠都不敢打,三十年了都没出过事故。是他不好,从玉米地里突然钻出来,我连刹车的机会都没有!就……就给撞死了。”“你为什么要把他搬上车?扔在路边不是更简单吗?”我问道。
却听司机师傅道:“那荒郊野地的,我把他撞死就够亏他的了,这要把他扔在那,我这辈子都过去。”“那带到县城不就好了?”
“谁知道他家在县城还有没有人,被他家里人知道,还不得打死我。”师傅越说越激动:“我就想着带到省城,然后送到医院说是路上捡的……”这个司机师傅,若说他恶心歹毒,却还有一丝良心未泯。可他怎么能如此愚蠢的做出这样的决定,害的我们这一车人都要跟着他陪葬不可。
也难怪这具尸体会怨气如此强盛,死则死矣,还被人带到了车上,远离事故之地,而在这狭窄的空间里,所有人都知道他这具尸体的存在,却没有人原以为他申冤昭雪,他恨的也就不仅仅是将他撞死的司机了。
我抬头在看,车后排座位此时竟然坐满了人,一个个低头缩背,兜帽盖住了脸。
“后面是!”司机师傅一看后视镜当即手一打滑,差点撞到山壁上。
其他座位上的乘客被这一晃相继惊醒,有觉得车厢里冷飕飕的,几个人吵吵闹闹的让司机将空调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