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恒气了个前仰后合，指着秦思霜的背影半晌说不出话。

老夫人拍着桌面道：“造孽啊，造孽啊，你说说你，当初娶了这么个东西回来，她，她是要气死我吗？”

“祖母，祖母别气，孙儿以后孝顺你。”殷元呈赶紧轻拍着老夫人的背，低声道：“爹也是想，家里无人主持中馈多有不便，所以才想着请嫡母回来。但嫡母在外忙生意，忙的脚不沾地，也特别辛苦，的确是没法回来......”

“抛头露面做生意，她还委屈上了不成！”老夫人喝道。

殷恒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娘，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让这女人踏入我殷家一步，我殷家就当从没这个人。”

“还有，还有你那女儿，跟着她娘过日子，将来估计也得教养歪了，一并给我弃了，族谱上给我划了！”老夫人气得面色铁青地说道。

殷元呈一边给老夫人顺着背，一边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这么轻易就解决了。虽然不明白她为何放弃殷夫人这个好位置，但是放弃了，就别再回来了。

殷恒闭了闭眼，低声道：“为了元辛，我也不能划。”

老夫人一滞，继而咬着牙，恨恨地锤了一下桌子。

殷元呈垂首，面色有些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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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素素有一种郁气全舒的爽快感，拉着她娘就道：“娘亲威武。”

秦思霜一笑，将簪子重新插好，说道：“先前我为了大家面上好看，便不跟他们撕破脸，结果他们倒好，蹬鼻子上脸，真当我秦家女好欺负的。”

“娘你辛苦了。”殷素素眼圈微红地说道，要不是为了他们兄妹，为了秦家隐忍，她娘就该是现在肆意自在的模样。

秦思霜拍了拍她的手，道：“走，回秀坊，我还有事要忙呢，真会耽误时间。”

殷素素一笑，道：“那娘，我先送您回去，我再给你叫些餐食送去。”

“也好，别耽误我做生意。”秦思霜说罢，和殷素素一前一后登上了马车。

马车徐徐跑动之后，秦思霜手抚上头上的簪子，又道：“这可不是别人送的，是我自己买的，赚了些银子，你们兄妹又不缺钱花，自然用来讨好自己了。”

“也是，那一个大家，吃穿用度，哪里都需要钱，先前还有娘亲的铺子和嫁妆顶着，如今三叔三婶也走了，除非他们能变出银子来。”殷素素哼了一声道。

“你爹的那些俸禄，只要不应酬还是够用的，只求他们知道目前的处境，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事。”秦思霜嘲讽地说了一声，望着那越来越远的殷家牌匾，整个身心都轻松了许多。

如今这后半生，她秦思霜只需要为自己而活。

殷素素将她娘送回了秀坊之后，便去了海棠楼。

海棠楼有曹管事，她非常放心，所以她根本不常来。至于她舅舅，贪这海棠楼的海棠酒，倒是经常会过来。

所以，今儿个殷素素来的时候，不意外的碰到了她的舅舅秦焕。

秦焕朝着殷素素招手，将她带到大厅偏的一个角落里，这里原本因为逼仄根本没放桌子，后来秦焕让放一个，正好够隐蔽，也够两三个人吃饭，足足的。

“舅舅又在这儿喝酒。”殷素素坐下来之后，立刻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倒是辛苦了，陪娘回了一趟殷家。”

“回殷家？”秦焕的酒杯蓦地放下，眉头皱着问殷素素道：“那殷恒又要做什么？”

殷素素将事情说了，末了，又道：“这下算是彻底解决了，我那爹但凡要点脸面，应该就不会来纠缠我娘了。”

秦焕一拍大腿道：“好你个殷恒，贼心不死啊。”

“这下贼心应该死的透透的了。”殷素素憋着笑说道。

秦焕摆了摆手道：“我父亲，也就是你外祖父在世的时候就说了，当官的，那脸皮子就是浸了油了，滑不溜秋，抓不住手，还特别厚实，所以还是得当心。”

殷素素一惊，赶忙否认现实道：“不会吧。”

“你且看着，这殷家如果一直是一个烂摊子，总得有人收拾。那殷恒是决计不会收拾的，姨娘又端不上台面，你们殷家那老夫人又极其好面子......”秦焕只觉的未来的殷家绝对是一片混乱，这个时候肯定需要一个能收拾的人，而他的妹子，有钱有权，是最适合的人选。

殷素素随着秦焕的话语，不由得展开了想象，然后打了个抖，内心拒绝道：不行，不能让她娘这么倒霉，是不是先离开京城避避风头比较好？

“不行，我不能看着我妹子，你娘再入火坑。”秦焕一拍桌子道，“我去写封信。”

殷素素看着她舅舅离开，也满脸心事的拿了餐盒离开了海棠楼，去往了秦家秀坊。

正午的时候正好没人，殷素素将饭菜带了过去后，看着她娘满脸笑容招呼人的模样，不禁暗暗下定了决心：

殷家那火坑谁爱跳谁跳，反正她娘绝对不能回去，就算用武力把她娘亲绑走，也绝对不会回去。

殷家她那便宜爹，唯一可以影响到她娘的，应该就是儿女，还有秦家。

秦家没落后除了做生意之外，朝廷之上并无官员帮衬，但是她哥哥如今已经站稳脚跟，只要他在，秦家应该无恙。

所以秦家排除。

她哥哥是状元，在翰林院当值，将来肯定是天子近臣，所以利用她哥哥显然也是不行。

她虽然是长乐县主，但只是一个虚职，并未封赏，皇上也不一定会为她这个外人做主。更何况殷家的族谱里，她是嫡女。

若是万一到了以后，她爹忽然一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将她忽然定亲，她还真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若是日后她爹利用她的亲事威胁她娘也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她哥哥如果要帮，可能会被扣上一个不孝的帽子，更甚者，不让自己的妹妹出嫁，品德也不好。

所以——

要么她日后有更大的权利，让她爹不敢随意出手。要么她爹仕途不顺，直接被外派回乡，二人距离甚远，根本管不到她。

殷素素想明白了之后，微松了一口气，好像她的婚事，她完全可以自己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