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霜紧抓住身旁殷素素的手，有一瞬间的失神。

殷素素直接挽着她娘就要走，身后柳姨娘忽地又喊了一声道：“夫人，你知道是谁吧，你知道对吧！”

“娘，别听她说。”殷素素心跳的莫名有些快，她不愿意相信，但却不得不相信。

秦思霜闭了闭眼，双臂酸软，像是忽然没了力气。

她也不愿意去怀疑，但能熟悉她针脚习惯的，能拿到那布料的除了身边服侍的她之外，不可能有旁人了。

“青竹去哪儿了？”秦思霜望向身旁的一个小丫鬟问道。

小丫鬟有些惊慌的张了张嘴，好半晌才道：“青竹姐姐出去了，说是很快就回来。”

但是现在天都黑了，青竹还未回来。

殷素素望着那小丫鬟道：“派人去前门后门守着，只要青竹回来，便让她立刻来梧桐苑，就说......就说有急事吧。”

“是，小姐。”小丫鬟领命，赶紧小跑着走了。

殷素素吩咐完了之后，望着她娘，几经斟酌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娘，若这件事是真的，那......”

秦思霜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拉着殷素素往梧桐苑走去。

“我当时以秦氏之女下嫁，我母亲担心带的人太多，怕你祖母不高兴，便少带了些人。后来还是你爹说，是不是要买些下人回来，我便做主多买了些人，青竹就是那个时候进府的。”

殷素素点头轻嗯了一声道：“我知道，在我出生前，青竹姐姐便跟着娘了。”

秦思霜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是啊，她进来的时候，也还是个小丫头呢，一天到晚板着个脸，做事不敢出丝毫差错，屋里早些年被我放出去的那些大丫鬟们都心疼她，后来她干脆梳了头不愿嫁人，我也就没放出去，一直跟我到了今日。”

“娘......”殷素素鼻头有些酸。

“阿蛮，人心是会变的。”秦思霜说完这句话，便没有再说了。

二人一同回去了梧桐苑，简单用过晚膳之后，青竹终于回来了。

青竹一回来，连自个儿都没打理，带着有些乱的头发，鞋子边还沾了些泥，直接就去了梧桐苑，一见到坐在桌旁喝茶等着她的秦思霜，扑通一声直接就跪下了。

“夫人，你，你把我发卖了吧。”青竹说罢，眼泪瞬间滑落下来。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夏荷苑的事情了。”秦思霜说着，让青竹走了进来，又命人将门给关严实了。

“有些话，我不当着其他人的面问你，我给你留最后的体面。你便将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吧，我儿子被人污蔑，差点被毁了一生，你该知道我有多么生气。”秦思霜说着，眼神如刀子一样落在了青竹的身上，带着比面对柳姨娘时更强烈的怒火，紧紧盯着青竹。

青竹佝偻着腰，像是忽然老了几岁，凌乱的发丝滑落脸颊，一脸的狼狈还有无尽的悔意。

“夫人，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他们要荷包是为了陷害大少爷，我要是知道，我绝对不会做这样天打雷劈的事儿。”

殷素素终是不忍，只道：“青竹姐姐，你若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就该将来龙去脉说清楚。”

青竹张了张嘴，抬眸祈求般地望着秦思霜，“夫人，少爷不是没事了吗？”

秦思霜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青竹，仿佛第一天认识她。

殷素素也诧了一瞬，什么叫没事了？难道到了这个地步，还不愿将事实说出来？

秦思霜面庞如寒冰罩了一层，语调渐冷：“青竹，我并非是询问你，我是在审问你。你该知道你的身契握在我的手里，要发卖到哪儿也是我说了算！”

青竹猛地跪地，神情惊慌。

“夫人心善，青竹并不是不愿说，而是不能说，求夫人看在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就放过我这次吧。”

青竹说罢，直接伏地开始磕头，一声一声的闷响，实打实的将额头都磕的青肿了。

秦思霜并不拦，就这么看着。

殷素素心中也窝了火，什么叫放过她这次？

她哥哥差点被毁了一生，背着一个作弊的污点再也没有可能翻身，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苦劳，就要放过？

“青竹，我娘已经给过你最后一次机会了，你还不知悔改，还要以苦劳相要挟吗？”殷素素直接拍桌起身，走到了青竹的面前，垂眸冷冷地望着他。

青竹抬头，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血迹，看的出来她磕的有多狠，但是殷素素此时心中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

“青竹，你该知道我娘眼里从来都揉不得沙子，你做了错事，就该承担后果。眼下，我问你最后一遍，你若还是不愿意交代，我便只好将你的身契卖出去了。”殷素素说道。

青竹还想求情，但望着秦思霜那张面若寒冰的脸，求情的话就堵在嘴里，再也说不出来了。

秦思霜也随之缓缓起身，走到了殷素素身边，居高临下地望着青竹说道：“你爹爹嗜赌我知道，不然你也不会被卖进府里。我虽拿着你的身契，可在我这里，你从来吃穿不愁，还小有积蓄，若是你被放出去，哪个主家还愿意为你操持这么多？你真的是太令我失望了。”

青竹额间的血迹终于顺着眉心流了下来，眼眶里积聚许久的泪珠也终于落下，看着好不可怜。

“夫人对我的好，青竹铭记在心。”青竹说罢，忽然一个起身冲向一旁的柱子。

殷素素眼疾手快直接将人扣住，将其压倒在地，直接道：“想死容易，但你若是死了，我便找跟你联系的人，我将你身后的人全部挖出来，我绝对不让他们好过！”

秦思霜挥袖缓缓坐下，望着青竹冷冷道：“说吧。”

青竹闭了闭眼，终于肯将所有的事情说了出来，说出来之后，只求秦思霜可以放过无辜的人，而她愿意担下所有的罪责，就是秦思霜将她发卖了，她也无话可说。

殷素素松开手，只得开口说一句：“愚不可及！自我感动的善良，其实就是在犯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