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塔喇氏松了口,董时宁的脸上,才露出笑容来。
他塔喇氏见董时宁,没有真的动气,一颗心安稳了许多,随后又捏着手里的帕子,目光望着石桌上,饮了几口的茶汤,有些不自然的说道:“九弟妹,我其实今日来,确实有件事要麻烦你。”
董时宁是打心眼儿里,敬重她这个嫂子,他塔喇氏也鼓起勇气,准备将难以开口的事说出来。
董时宁见他塔喇氏这般纠结,想着这事定然是私密的,便起身挽着他塔喇氏进了屋子,让青黛等人在外面守着,不许人靠近。
他塔喇氏看向,同坐在小榻上的董时宁,缓缓道:“弟妹,我也不怕你笑话,我这个五福晋做的实在是憋屈的很。”
在一众皇子福晋中,就数她出身低,阿玛不过是个小小的员外郎,不能给自家爷,带来朝堂上的助力不说,她还要将本就不多的体己钱攒下来,暗中贴补娘家。
她也不是什么沉鱼落雁的美人儿,姿色平平不说,性子又闷,不讨胤祺的喜欢,自打进府后,就处处谨慎小心,生怕做错了事情,给胤祺丢面儿,从而让胤祺更厌恶她。
而刘佳氏虽然是侧福晋,比她早入府不说,又生下了胤祺的长子弘昇,在五贝勒府可是风光无限,日子过得比她这个正牌福晋滋润多了。
这几年,胤祺来她房中的次数越来越少,她本来也看淡了,只想做好这个五福晋这个身份。
可昨日,胤祺却忽然让身边的贴身太监,送了栗子酥过来。
且不说胤祺很少给她买糕点,再者她本身对栗子过敏,根本就吃不得。
细问之下,她才知晓,是胤禟要给董时宁买爱吃的荷花酥时,胤祺也在场,为了不在自己亲弟弟面前丢了面子,才大气的给她包了一份儿栗子酥。
而今日中午,也是因为胤禟当着宜妃的面,先让何玉柱传话给董时宁,胤祺才有样学样,特意派人回府告诉刘佳氏不回府用午膳时,捎上了她这个嫡福晋。
她再无用,也忍受不了胤祺这般假惺惺的做戏,她争不过刘佳氏,可偏偏又不甘心,思来想去才硬着头皮,来九贝子府找董时宁取经。
董时宁听罢他塔喇氏的话,言道:“嫂嫂觉得憋屈,是因为从前一直忍着委屈,不忍,自然就不憋屈了。”
他塔喇氏抬眼看着董时宁,轻叹一声,言道:“我是不想忍的,可我又没有立足的底气。”
出嫁的女子的底气,无非就是娘家、子嗣和丈夫的宠爱。
而她,偏偏一样也不占。
董时宁瞧着神色黯淡的他塔喇氏,心中不禁有了几分同情,“谁说嫂嫂没有底气,你自己便是最好的底气。”
他塔喇氏闻言,不敢置信道:“我自己?”
董时宁朗声道:“是啊,嫂嫂先是他塔喇·沐婉,而后才是他塔喇家的女儿、五贝勒福晋。嫂嫂不需要依仗旁人做底气,咱们女人要自己自立自强,让自己变成底气。”
他塔喇氏听完,先是一愣,而后絮絮道:“话虽如此,可我身无长处,再者,出嫁从夫,何况咱们又是皇家的儿媳,丈夫不只是丈夫,更是主子,九弟妹你日子过得滋润,那都是因为九弟护你敬你啊。”说到后面,他塔喇氏的目光中,竟还流露出些许的羡慕。
董时宁:“……”
是她错了。
她跟一个在男尊女卑思想熏陶下,长大的女子,谈什么自立自强啊。
这个等级深严的社会,非她一人之力可以更改的。
不过,他塔喇氏要想日后的日子,过得舒心些,那必然是要做出改变的。
这应该也是他塔喇氏,今日找自己的真实目的。
“嫂嫂,你刚才可瞧见了我院子中的玉兰花?”董时宁改变了策略,出声问道。
他塔喇氏不明白董时宁为何突然将话题,转到了无关紧要的花上,但还是大方的回答:“瞧见了,开的甚是好看。”
董时宁接着问道:“那若是有一只蜜蜂来采蜜,嫂嫂以为,那蜜蜂会先采哪朵花?”
这算什么问题?
他塔喇氏忍下心头疑惑,认真的答道:“这,自然是开的最艳、花蜜最多的那一个。”
董时宁引导道:“这便是了。男人呀,就如同这蜜蜂,女人呢,就像是院子里的花,他只会被最娇艳的那一朵吸引,而嫂嫂你,就该做那朵开的最娇艳的花。”
他塔喇氏这时才明白,董时宁为何突然问起玉兰花了,“弟妹说得在理,可我……”
他塔喇氏恍然大悟的眼睛,转瞬又暗了下去。
在五贝勒府,最绚丽夺目的那朵花,向来只会是刘佳氏。
一番交谈下来,董时宁已然将他塔喇氏的脾性,摸了个七七八八。
“嫂嫂莫要妄自菲薄,我瞧着嫂嫂哪里都好,就是太过谦逊,少了些自信。”
他塔喇氏有些迟疑的问道:“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