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阳长公主府的帖子很快就送进宫来了,李丽萱、李丽瑶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公主都接到了帖子,一时间都是吃惊不已。临阳长公主孀居多年,从不与宫中宗室多往来,怎么会突然想着摆了赏花宴,还请了几位公主连同长安公侯府里的郎君娘子们一起,实在是奇怪。
延嘉殿,云贵妃看着那张帖子脸上阴晴不定:“这老虔婆又要做什么,素来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现在怎么又想出这个来了?”
她对临阳长公主怨恨不轻,每每提起都是咒骂,偏偏又无可奈何,身边的人已经习惯了。
兰女史上前来低声回道:“前一日临阳长公主去了立政殿,见了皇后娘娘。”
“必然是她撺掇着,又要这老虔婆闹出什么花样来。”她一想到自己这些年做小伏低陪着小心,偏偏长公主对她依旧不假辞色,倒是对病倒多年不问事的皇后依旧亲密如初,实在是气急败坏。
兰女史不敢插嘴,只好问道:“那可是要回了这帖子?”
云贵妃气咻咻坐在那里,却很快摇头:“她是长公主,圣人对她也很是敬重,若是回绝了只怕不妥,还是让萱娘去吧,若是能与她亲近些自然是好,便是应个景那也好过教圣人以为我们怠慢了她好。”
兰女史有些担心:“只是殿下的性子……”
李丽萱自从宫宴之后便怄着一口气,不肯出去见人,崇馆也让人去说病了,不肯去进学,云贵妃问起来,她羞恼地说自己丢尽了脸面,旁人见了只会笑话她,无论怎么说都不肯去,连前两日溧阳侯府得了匹云马请了她去,她都拒了。
云贵妃想到女儿的性子,也是叹了口气:“去,与她说,不管怎么都要去。”
可是李丽萱听说李丽晗也要去,便发了一大通脾气,无论如何也不肯去,还要叫人把那帖子撕了,连送帖子过去的兰女史也被发作了一顿赶了出来。
云贵妃又气又急,少不得自己去劝,却也不见有用。
同样得了帖子的云清殿,李丽瑶看着那帖子许久,问教引女史王氏:“连长安贵府的那些郎君娘子也请了?”
王女史点头:“说是都请了。”
李丽瑶沉吟道:“临阳姑母素来不大喜欢交际应酬,如何这一次却弄得这样兴师动众的。”
王女史道:“前一日圣人下了诏,给定南郡王赐婚,临阳长公主进宫谢恩。”
李丽瑶撇嘴:“真不知姑母是怎么想的,一个庶子,又不是嫡亲儿子,还给他请了封,如今又得了圣人下诏赐婚。”
“兴许是长公主想为定南郡王的婚事先与宫中和诸府走动走动吧。”
李丽瑶放下帖子,抿嘴一笑:“如此也好,阿晗与萱娘必然也是去的。”
王女史知道自家殿下的心思,低声道:“可要去见一见平乐公主殿下?”
李丽瑶却是摇头:“让玉竹随我去翠微殿,我去与阿晗说说话。”
王女史愣了一下,很快答应着退了下去。
到了临阳长公主府宴请这一日,李丽瑶一早就来了翠微殿,笑盈盈隔着屏风与刚换好衣裙的李丽晗道:“从前听说临阳姑母最爱梅花,府里种了一大片梅林,还都是从江南道送来的绿萼,等闲难见到,咱们早些过去瞧一瞧。”
李丽晗不紧不慢让丁香帮自己整好裙摆,又系上大红猩猩毡斗篷,接了手炉:“急什么,今日就是为了赏花,有的是时候让你赏梅。”
李丽瑶隔着屏风看着她不急不忙的收拾,手里的手炉不耐烦地挪了挪,嘴里却是笑着道:“我一人瞧有什么意思,还是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李丽晗笑了:“那你先去马车上等我吧,我吩咐几句就来。”
李丽瑶撇撇嘴:“又不是去多久,不过小半日光景,偏你还有这许多事。”
待她嘟囔着带着自己的宫婢出去了,李丽晗才沉下脸来,让人请了姚女史过来:“先前请女史帮我寻的人可寻到了?”
姚女史不曾想李丽晗急急忙忙请了自己过来是问这个,一时神色也是凝重起来:“已经安排在偏殿里伺候洒扫有两日了。”
上次从宁国公府回来,李丽晗便请姚女史帮自己寻几个身强力壮通功夫的宫婢,留在身边以防再有像李丽萱那样疯狂的举动,毕竟之后她要面对的可不止李丽萱。
李丽晗点头:“让她们换了衣裙随我出去。”
现在?姚女史吓一跳:“可是有什么事?”
李丽晗摇头:“说不好。”
现在瞧起来不过是长公主府设宴请了她们过去,也不见有什么不对,可是李丽晗却不敢大意,不想再闹出宁国公府门前的事来,决意带上那两个宫婢。
姚女史虽然见她如此说,心里还是不放心,执意要跟着过去,李丽晗也知道她身手不错,又是心思沉稳,便点头答应了。
等她上了马车,李丽瑶已经等得不耐烦,又是着急,噘着嘴道:“你这是做什么去了,等了这许久,一会去得晚了,姑母怪罪起来就不好了。”
李丽晗淡然道:“无妨,今日是去赏花,又不是去观礼,不急于一时半会的。”
李丽瑶见她说什么,李丽晗都有话回,便是不高兴也不好再多说,索性吩咐宫婢让车夫动身。
临阳长公主府门楼高耸,匾额华贵威严,门前已经是车马涌涌,隔开数丈长的步障,翠鸾车停下时早有婢仆上前拜迎。
李丽瑶先下了马车,与那来迎接的女史笑着道:“安女史。”
她可是认得这位安女史,是临阳长公主身边最得信任的,跟随长公主多年,如今已经年近四十,却还是打点着长公主府的诸多事情。
安女史笑着屈膝行礼:“两位殿下,长公主吩咐臣来迎接两位,快请进府里。”
李丽晗下了马车,向着安女史点头微笑。
安女史欠身在前面引路,笑着为她们介绍长公主府的各处院落。
李丽瑶不大在意这些,一路随意看看,笑着问安女史:“我们可是来晚了?我方才还与阿晗说,来得晚了姑母怕是要怪责了。”
她生的模样娇美,与安女史说话时又带点撒娇的意思,着实是人人见了都会喜欢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