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几乎每位帝王都是喜怒无常,王柄权起初也不理解,可等他见多了官员不干正事、整天就想着揣度圣意钻营取巧,方知所谓的“位高权重性情多乖戾”,实属是无奈之举。
秦皇焚坑儒以愚百姓,汉武独尊儒术以驯万民,权谋之术自古有之,春秋时期的百家争鸣,求得就是一剂治世良方。
只不过随着朝代更迭,帝王权谋不再为了富民强国,而是成了如同小孩子过家家般的制衡:制衡百官、制衡后宫、制衡皇子。
一位君主在位期间若能做到恩威并施、赏罚分明,后宫嫔妃一团和气,上了年纪躺在龙榻上不至于被子孙气死,驾崩后葬入皇陵不遭后世掘墓扬骨……那便是一位成功的帝王。
基于这种想法,各朝君王少有能像他们先祖那般去开疆拓土,只知固守祖宗基业毫无作为建树,朝堂百官欺上瞒下,江山社稷日渐凋零。
王柄权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当王爷时就把官员们折腾得够呛,现如今做了皇帝,愈发变得无法无天,众大臣都觉得这位陛下驭人之术已经炉火纯青,不说试探对方底线,就算揣度圣意也要悠着点。
……
曹侍郎到底是人,被拖出去时惨叫跟姬亨比就差远了,等再次被搀回来,整个人已经挂在了侍卫身上,俨然已是死狗一条。
“曹大人,这滋味不好受吧?”王柄权眯眼笑道。
曹侍郎在两名同僚搀扶下才勉强站直了身子,哆哆嗦嗦点了下头:
“方才臣好似看到了家父。”
曹侍郎此话一出,朝堂上顿时响起了笑声,他今年都五十多了,在家排行老幺,曹家老太爷都仙逝好几年了。
在万帝刚即位的五年里,让大臣亲身体验刑罚之苦的情况时有发生,被他整治的官员何止十指之数。
只不过后来随着年龄大了,这种不成体统的手段也就渐渐不用了,今日故技重施,谁都没料到一个快六十的小老头竟还能有这种恶趣味。
……
就在众人以为闹剧结束时,严撼海却站了出来,只见他拱手说道:
“陛下,君无戏言,您刚刚亲口说要斩了曹大人,臣等可都听得清清楚楚。”
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兵部严尚出了名的护短,刚刚曹侍郎站出来找姬亨麻烦时他一声没坑,如今瞅准时机直接杀了个回马枪。
曹侍郎不想再体会一次生不如死的滋味了,连忙作揖道:
“刚才是下官失言了,还望严尚高抬贵手。”
朝堂之上,百官顿时笑作一团,再没了之前的针锋相对。
……
册立太子的消息传出宫时,大皇子还在京玉院与士们吟诗作对,待贴身小太监急急忙忙赶到后,他这才知道了事情始末。
王潜英一路朝大内御房而去,脚步匆忙比小太监来时更甚,沿路侍卫见状纷纷侧身行礼,早朝的事大内都传遍了,眼下这位皇子的身份已是更上一层楼了。
“太子殿下,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啊?”
郑三保刚从御房那边过来,恰巧跟大皇子打了个照面。
王潜英听闻这个称呼,心中暗道不妙,连忙问到:
“郑公公,太子一事真就如此草率定下来了?”
“太子殿下这是说哪里话,东宫之位是陛下与众大臣一同商讨的结果,合乎祖训礼法,何来草率一说?对了,小人还没恭喜太子殿下呢。”
郑三保说着,含笑施了一礼,王潜英哪还有心思在这跟他咬嚼字,随口应承了几句便继续朝御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