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喜爱菊花的女孩终究还是离开了京城,她走那天,刚好赶上大雨,即便下人撑伞时再小心翼翼,女孩还是不免沾湿裙摆绣鞋,那枚荷包却被她紧紧攥进怀里,生怕湿了分毫。
马车上,父亲见平日一向大大咧咧的女儿今日一言不发,隐约也猜到了什么,面带笑意道:
“青儿,跟你的小伙伴道别了?咱这一走,估计你俩就再也见不着了。”
女孩低垂着头,轻轻“嗯”了一声,男子见状不忍再继续逗女儿,摸了摸她的脑袋道:
“别伤心了,估计再过不久,咱们全家就都会搬到京城来。”
“真的吗?”
女孩闻言立马抬起头,满脸惊喜。
……
京城大街上,一个身着华丽衣衫的男孩正呆呆看着远去的马车,一旁撑伞的随从低声提醒道:
“殿下,咱该回了,您身子弱,一会儿别再染了风寒。”
男孩看着已经化作黑点的马车,点了点头,语气略带消沉道:
“小春子,你说她还会回来吗?”
“小的说不好,若您二人有缘分,自然还会相见。”
男孩又朝远方看了一会,直至马车完全消失在视线中,这才转身道:
“走吧。对了,你刚刚说有事要拜托我,是什么事?”
“额……小的昨儿个不小心把陛下的象牙八仙狼毫给碎了。”
“那你完了,那可是父皇最喜欢的一支笔了。”
小太监知晓了主子的意思,立马满脸委屈,就差哭出来了,少年瞥了他一眼,继续道:
“算了,念在你偷偷带我出宫的份上,这黑锅我背了,不过咱事先可说好,这次你说什么都得拦下父皇,别再像上次那样,你闯祸最后反而是我挨揍。
不过话说回来,那些宫女洗澡到底有什么好看的,母妃说小孩子看了要长针眼,可疼了,你就不怕?”
“殿下,等您长大就明白了。”
主仆二人渐行渐远,声音也逐渐消散在雨中。
……
王柄权经历了这么多,现实中只不过才过去几息,附子此时来到他身前,看着其无神的双目,叹息道:
“若是放在从前,本尊依靠修为便可强行降住你,哪里需要什么信物。”
说着,附子身形开始逐渐缩小,连带着发色也重新变黑,他伸出手,覆盖在王柄权头顶上方,周身产生一阵阵波纹,显然是又要施放红线神识。
……
王柄权意识中,他已变成十五六岁的少年,端坐于床头,心脏一个劲狂跳不止。
今日是他成婚的日子,而面前戴着头巾的女子,正是他朝思暮想之人。
少年郎轻轻挑开红盖头,露出盖头下年纪相仿美娇娘的真容,眼前长相清秀的少女,正是当年在菊花田中追着他打的那位。
女大十八变,少女不但愈发比当年好看了,而且少了许多往日蛮横,多了几分温婉贤淑,少年吃吃笑着,好似在看天底下最宝贵的东西。
“别傻笑了,还不关灯?”少女娇羞开口。
“那哪成啊,我还没看够我家娘子呢。”
……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狂风大作,雷声夹杂着雨声骤然而至,大风将一扇窗户吹开,吹灭了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