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乔这一刻鬼使神差想到除夕夜,隆福寺大师给她算的签。
自打那一晚开始,接二连三的事件就没停过,而且每一件都足以颠覆她对前世的认知。
不过在林林总总这些事件当中,刚刚宁肃开口说的这一桩应该最让她惊诧。
在此之前,先皇遗腹子这件事真的只是坊间传闻,可眼下变成活生生的事实。
气氛有些微妙,沈南乔鼓足勇气想开口,但又不知道怎么说。
主要消息来得太过突然,没有半点准备,若只是为了让她心里好过些,那宁肃真是下了血本。
“在纳闷我为什么成了宁家的孩子?”
沈南乔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走,据说当年先皇临幸的那姑娘是国子监祭酒之女,两人是青梅竹马。
如果她没记错,那位大人很快便抑郁而终,宁肃的母亲带着他,是怎么苟延残喘熬到生产那一刻呢?
她忽然福至心灵抬起头。
“是夏家!”
夏太傅曾经出身国子监,跟这位祭酒大人搞不好曾经是同僚。
读人重情义,说不定念在同僚之情,再加上先帝的面子,收留了这对母子也说不定。
宁肃挑了挑眉,始料未及小姑娘竟如此机敏,他点点头。
“夏太傅当年受先皇所托,安排我母亲在他庄子上生产,但太傅府上人来人往,我自然不能养在那一处,所以老侯爷自告奋勇把我带走了。”
宁肃表情淡淡的,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但沈南乔却知道寥寥数语蕴含的心酸。
如果按照这个说法,这些年宁肃等于在敌人眼皮子底下做事。
太后当年将这对母子逼得走投无路,立志要赶尽杀绝,若非如此,宁肃应该在一个安逸的环境下长大。
可他足足十年间,都要日日对着仇人卑躬屈膝。
“你当初……为何要进宫?”
沈南乔一早就想问这个问题,是不是平远侯府苛待他,所以不愿寄人篱下?
“老侯爷那年病重,将我的身世和盘托出,他给了我选择,是我自己执意要进宫。”宁肃淡淡道,“他自幼对我就极为严格,大抵也不希望我堕了父皇威名,亦或是……想保留一线希望吧。”
是什么希望,不言而喻。
如果宁肃日后能回到皇宫,拿到本该属于他的位置,那么平远侯府就是逃不掉的从龙之功。
老侯爷是在赌,用半世晚节不保的骂名,去赌宁家三代富贵。
直至现在,外界提到宁肃,依然诟病他是老侯爷的外室子。
“当初进宫是我自己的选择。”宁肃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我不想留在平远侯府,默默无闻一辈子,至少要做出一番事业,能在关键时刻护住妻儿。”
先帝在执政的后半阶段,朝堂局势大部分被如今太后的娘家压制,所以才给了她足够的底气,敢把先皇血脉赶尽杀绝。
“所以你从一开始也没有放弃那个位置?”
那前世怎么会功亏一篑呢?又怎么会辅佐新君登基?
宁肃看向她。
“你想做皇后吗?”
沈南乔愣了愣,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