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里注意到他的动作,夏露一面整理钱和票据,一面好奇问:“你搬块砖出来干什么?”
“带回去。”
夏露以为他是开玩笑,轻笑道:“又不嫌弃行李重啦?”
“再重也得带着。”说着就用桌上的过期报纸将黄砖一层层地包裹起来。
“你还真要带啊?那块砖有什么特殊意义嘛?”夏露停住动作,盯着他一通操作。
迟疑了一下,戴誉又将报纸一层层重新剥开,而后对她招招手。
抱着被子蛄蛹到床边,夏露顺着他手指的一个裂缝往里看。
“?”
啥也没看到的夏露抬头瞪他一眼:“你不会是在耍我吧?”
“我哪敢耍你呀!”戴誉抄起床头的手电筒往缝隙里面照,“看到没?”
“这什么啊?不就是黄泥砖嘛!”夏露趴到跟前往里瞅,自言自语道,“这个金色有点反光,你这么宝贝它,不会是金子吧。”
“是啊。”
夏露诧异抬头:“?”
戴誉索性也不用报纸包裹了,拿着茶缸往那个缝隙里倒了一点水,打算找工具重新把开裂的地方修补一下。
“那里面真的是金子?”夏露自我消化了半天,才怀疑地问出口。
“嗯。”
“你……哪来这么多金子?”被做成这么大一块土砖,里面的金子总不会太少。
戴誉叹口气:“嗐,没偷没抢,机缘巧合吧。自从我得了这些大黄鱼,一个都没动过。以咱家目前的生活条件,根本没机会用到它。这玩意放在我手里也是个拖累,搬家都得带着。”
“这里面是大黄鱼?”夏露感觉自己舌头都凭空短了半截,“有、有多少啊?”
她倒是一点没怀疑戴誉是在撒谎骗她,已经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对方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
“十二条。”
夏露:“……”
她小时候听外婆讲过过去有钱人家铸的大黄鱼和小黄鱼,知道这是什么东西。默默在心里换算了一下,然后她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咱们将它带回滨江以后放哪啊?”
这玩意儿确实有点咬手。以他俩目前的存款状况,根本就用不上这么多大黄鱼。
“在宿舍里随便找个地方放着吧。”戴誉想了想,嘿嘿笑道,“要是被人看到问起来,咱就说这是从北京的家里带过去的砖,留作纪念。哈哈。”
夏露:“……”
能被这人愁死!
因为这块突然冒出来的金砖,夏露在次日上火车前一直紧张兮兮的,生怕这么多黄金会有什么闪失,眼睛一直不敢离开戴誉手上提着的行李包。
“你快别盯着瞅了,小心引起别人的注意。”戴誉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本来没啥事,也要被你盯出事了。”
夏露赶紧将视线挪开,与来送行的亲戚朋友寒暄。
他们选择出发这天是工作日,来送行的人并不多。
除了外公外婆,只有陈显和佟志刚。
陈显抱着戴誉的肩膀,颇为伤感地说:“我现在真是怕来火车站,每来一次就要分别一次。这个月,我已经送走好几拨人了,刘小源走的时候还哭了呢。”
戴誉回抱了他一下问:“刘小源回上海以后给你来信没有?”
“给我往三系工厂打过一个电话。”陈显点点头,“他已经在上海的一所中学安顿下来了,还是那个初中最年轻的数学老师。”
戴誉默了默,深觉刘小源这个分配方案着实有些可惜。
他们这一届毕业生分配的时候,正赶上经济问题研究所搬迁。他整天忙着给夏露找关系换工作,一时分不出精力去关心同学们的毕业去向。
陈显和佟志刚算是比较好的,都分到了北京的工厂。陈显被三系工厂留下了,而佟志刚则被分去一家军工厂当技术员,下个礼拜就该报到了。
经过这两年的磨炼,佟志刚的话越来越少。见陈显拉着戴誉聊天,他也不插话,只沉默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