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其他选择余地的郭师兄很爽快地答应下来,并对他好一通鼓励。
估摸着厂里对于生产水轮泵的准备工作还没做完,戴誉本不想那么快就去三系工厂的。不过,冯峰对于去工厂做技术支持的兴致实在太高了,事情刚敲定没两天,他就撺掇着戴誉与他一起去车间里转转。
上完早上的第一节课,二人骑着自行车来到三系工厂。
高压泵的生产主要在一车间,而水轮泵被安排在三车间。
戴誉与他在车间门口分开,直接去了三车间。
一进门,耳朵里充斥的就是轰隆隆的机器轰鸣声。
三车间的车间主任姓钱,是个四十多岁的黑瘦中年男人。去年在水锤泵和水锤消除器的讨论会上,钱主任是见过戴誉的。
见到戴誉一个人过来,钱主任终止与车工组长的交谈,快步走过来,与他握手:“早就听许厂长说,你是水轮泵项目的副总工。今天总算把你盼来了,就等着你来做技术指导呢。”
戴誉摆手道:“车间里有自己的生产流程,我就是来观摩学习的,可不敢给你们瞎指挥。”
听他说得认真,钱主任也松了口气,京大每年都要搞一批学生过来车间弄什么技术指导。
不过,理论和实际操作是两码事,他们每次过来胡乱指导一通后,车间里都要缓好长时间才能恢复原来的秩序。
戴誉并不知对方心中所想,只客气问道:“咱们项目的总工是哪位啊?您带我去拜访一下吧!”
“呵呵,厂里对水轮泵的项目十分重视,委派咱们厂的贺总工直接负责这个项目。”钱主任停顿片刻说,“不过,这会儿总工不在,一车间那边出了点问题,他去一车间了。”
“你刚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咱们车间的情况吧?”
戴誉没答话,视线在车间里巡视一圈,见到车床、立车、镗床等机床整齐有序地摆在车间里,便问道:“水轮机和水泵的生产都在这个车间里嘛?”
“对,目前咱们先集中精力生产出一台样机,把所有冷加工生产环节都放在一块,便于交流和管理。等以后生产线加大了,在将水轮机、水泵和其他配件单独分车间生产。”
钱主任带着他在车间里简单参观了一圈,原材料和功能各不相同的机床确实已经准备就绪了。
戴誉由衷叹道:“没想到咱们车间的筹备速度还挺快的。”
提起这个,钱主任不免有些得意:“厂里重视,我们肯定得加班加点地弄啊!你看那边——”
钱主任指向一个机床示意他看,“叶轮和轮轴那些需要精细加工的还没有成品,不过泵体已经生产出两个了,你可以过去看看。”
二人来到机床附近,戴誉看着地上那一排七八个泵壳,着实有些诧异了,问:“这才几天呐,你们动作可真快啊!泵壳都弄出这么多了!”
钱主任抬起的手停在半空,有些尴尬地说:“那些是废品件,那两个等待精加工的才是成品件。”
而后用手指向机床另一边的两个泵壳。
“那七八个都是废品件?”戴誉不可置信地问。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泵壳这种铸件经常会因为在铸造过程中产生缺陷而报废。这种损耗每个工厂都有,这是不可避免的。”
戴誉:“……”
生产了十个铸铁泵壳,只有两个是可以继续精加工的。废品率百分之八十,这损耗也太高了吧?
“新产品的制作工艺还不熟练,过段时间工人们手熟了,成品率自然就提升上来了。”钱主任找补道。
戴誉点点头,没吱声。
他今天是第一次下车间,情况还没摸透,不便多说什么。
而且看工人们习以为常的样子,估计这种损耗率是被厂里默认的。
钱主任早就被厂长交代过了,这位副总工是水轮泵的设计者,也是与水利研究院合作的纽带,十分关注质量问题。
于是,对戴誉安抚道:“你放心,送去水利研究院的样机,肯定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质量上绝对不会出纰漏。”
戴誉:“……”
单只一个泵壳的报废率就这么高,其他部件就更没准了……
最后的样机兴许还真是百里挑一的。
此后的几天,戴誉和冯峰每天下课都来三系工厂打卡。
车间里,随着成品泵壳的增多,报废品也在成几何倍的增长,满满登登地堆在车间的一个角落。
与车间主任和工人们熟悉了以后,戴誉打算问问那些报废品的事。
休息时间,他与车工孙师傅和两个年轻学徒工蹲在厂房对面的一片树荫下抽烟。
“孙师傅,咱车间里那些报废的泵壳就不要啦?后续有处理办法嘛?”
“呵呵,有啥办法?”孙师傅哼笑一声,“都是铸造车间那边糟践东西,这玩意儿已经成型了,也不可能回炉重造啊!”
“嗐,改善铸造车间的铸造工艺,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但是铸铁废品每天都在增加,不能就那么堆放在厂里吧?总要有个处理办法。”戴誉斟酌着说。
“早就想过办法了。那些铸件其实有些是可以焊补的!理论上,补一补就能用。”孙师傅猛吸一口烟,摇头叹道,“不过,铸铁焊补的技术是很难掌握的,光是具体操作和温度控制,就没几个人能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