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林江北就又转回身来,摸出几个硬币出来,在几台老虎机跟前走来走去,隔三差五地挤进去投一枚硬币,仿佛是一个真正准备捡漏的赌徒一般。
他一边看着老虎机,一边关注着烟室门口的动静,但是自从秦九进去之后并没有任何人从烟室的门内出来。
就这样硬熬了半个小时,眼看着身上的硬币都投完了,林江北考虑要不要去再换几枚硬币过来的时候,才看到烟室的门帘一挑,秦九满脸红光地从里面走了出来,跟之前萎靡不振的精神状态比较起来真的是判若两人。
林江北就又悄然跟着秦九往外走。出了这间小厅的门,秦九没有再往舞厅的内厅去,而是沿着台阶走了下去,直接走出了舞厅的大门。
林江北故意落后了几步,然后才走出舞厅的大门,然后就发现秦九已经走到了兆丰花园的大门口。等林江北赶过去的时候,秦九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里面。
到这个时候,林江北基本上可以确定秦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在刘宣离开这么长一段时间之内,秦九都没有跟什么可疑的人接触。唯一有可能接触的也就是到烟室抽烟的时候,可是秦九进了烟室之后,也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入……
心里想着,林江北就返身回到旁边的银色汽车行,叫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开往西藏路。在去往西藏路的途中,林江北一直警惕地看着后视镜,防止后面有什么不明车辆对他进行跟踪。结果证明他确实有点多虑了,一路上并没有发现什么不明车辆跟在这辆出租车后面。
即使这样,林江北也不敢放松警惕,又换了两辆黄包车,最后兜了一个大圈,找了一个隐蔽处把脸上的黄蜡擦掉,这才步行赶回辣斐坊住处。
刘宣那边比林江北早回来一个多小时,见他从外面回来,立刻打开房门,来到他的屋内。虽然心里对林江北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充满了好奇,但是刘宣还是恪守着情报工作的原则,压根儿不问一句这方面的事情,而是向林江北汇报起他这次去见秦九的情况。
“林站长,关于无线电发报机的事情,我已经问过秦九了。”刘宣压低声音说道,“我本来以为他需要回去调查一下才能够给我答复,却没有想到他说不用回去调查,他知道这里面的原因。”
“哦?那原因究竟是什么?”林江北连忙问道。
“他说华北驻屯军上海特务部前几天收到华北驻屯军司令部的命令,说之前使用的无线电台波长很可能已经暴露,司令部要求华北驻屯军所有无线电台把波长都由原来的三十六米改成二十四米。”
“所以华北驻屯军特务部这边的无线电发报机员就把原来的发报机的电容器和线圈都进行了改造,然后就成了二十四米波段的发报机。”
“原来是这样!”林江北点了点头,又问刘宣道:“那你有没有问他,日本方面其他机构的无线电发报机是不是都跟华北驻屯军一样,改成了二十四米波段的?还是说其他机构方面各自有不同的要求?”
“这个他就不清楚了。”刘宣摇头说道,“他说他调到上海来时间不长,跟日本住上海的其他特务机构的人员不熟悉,所以并不清楚这中间的事情。”
“不过他说,倘若我们真的需要这方面的情报的话,他也可以帮我们去打听一下。但是需要给他一定的时间,而且还要预付他一部分活动经费,并且这个时间究竟要多长,他也不敢保证!”
林江北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个先不急,先把前面这个情报传回去,让杭城电讯监测站那边验证一下,然后再说后面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问刘宣道:“你这次趁着黑灯舞曲溜出舞厅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人员对你进行跟踪?”
“没有!”刘宣摇头说道,“跟前一次一样,我也很谨慎地兜了几个圈子,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那就好!”林江北点了点头,“那你先休息,我现在就打电话到杭城电讯监测站,把这个消息报告给他们!”
说着林江北就下到二楼房,拿起电话,拨通了张华年给他留下的杭城电讯监测站的秘密联络号码。
很快,电话那端就接通了,林江北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暗语说道:“请问是正荣皮草行吗?我找谢老板!”
“对不起,你打算了!我们是全坤贸易商行,不经营皮草生意。”对面回答道。
“全坤贸易商行?是熊天明熊老板开的那家全坤贸易商行吗?”林江北继续对着暗号。
“不,是段天宏段老板开的!”对面回答道。
“那就对了!”林江北说道,“敝人姓成,找你们张老板有点急事!”
“成老板,请稍等!”对面的语气也郑重起来。
几分钟之后,电话那端响起了张华年的声音,“成老板,我是老张。你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情?”
“张老板,您托我买的围巾已经到货了!”林江北说道,“全手工定制,长度二尺四寸,您看一下合适不合适?”
“啊,这么快啊?”对面传来张华年惊喜的声音,“那我现在就去试一下尺寸。一小时之后,您再跟我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