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情,是抢水。胡家乡水源有限,平日里还好,可是一到夏天,水往往就不够用了。”
“这水,涉及到乡民的命脉,没水就活不了。可水却又只有那么多,年年都要因为抢水,闹出不少事儿。”
“甚至,前几年还曾闹出人命来。可后来一查,死于抢水斗殴,纯粹是意外。最后,该判的判,该罚的罚,可缺水一事,仍旧没有解决。所以,如今又和往年一样,该怎么抢,还是怎么抢。”
闻言,熊岩的第一感觉就是,有问题!看了一眼老族长,老族长便开口了。
“既然如此,村子为何不多打一口井?或者,直接修建水坝,解决此事呢?”
“没用的,村子曾经花钱,打了好几口井。可是,后来却都慢慢的干枯了,过来查也查不出什么原因。”
“最后,向县里反应此时,县里派遣道人过来查看,那个道士据说有几分道行,但是,最后却摇了摇头,直接走了。”
“至于修建水坝,这事儿比较复杂,花费太大,村民们掏不出来。”
“那么,第二件事呢?”熊岩接着道。
“第二件为难的事情,就是收税了。收税的时候,有的人不交,有的人交的比较晚。有的是真没钱,有的是真刁民。”
“其中,最大的刁民,当属胡家。他们,通过放贷等手段,不断地兼并土地。时至今日,整个胡家村,已经有过半土地,是他们家的了。”
“朝廷不是有规定,在农业方面,阶梯收税吗?”熊岩直接问道。
在大楚,三亩地以下的,属于危险人群,不稳定人群,在政治上,必须消灭这些人。
所以,他们都被朝廷强制迁走了,迁到边疆,分田分地。
三亩地到十亩地,每亩地只收一钱。十亩地到三十亩,是十钱,三十亩到……
总之,到最后,当数目达到一万亩地的时候,不仅不赚钱,还要赔钱。
而这个政策本身,针对的当然是世家大族了。
效果嘛,也是有一点点的,最起码明面上,除了朝廷赏赐的赐田之外,没有谁可以拥有上万亩地。
“阶梯收税,嘿,这个政策本身倒是挺好的,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胡家把田地,记在不同的人身上,每个人名下,最多不过百亩地,还能享受一下阶梯收税的好处呢。”
“在收税的时候,朝廷要的是铜钱,要的是银子。可是普通小民家里,平日里的生活,就用不到多少钱,甚至只靠以物换物,便可生存,又哪里会在家里储备大量铜钱呢?即使想,也没有啊。”
“而胡家的策略,便是在收税之时,打压粮食价格,让村民们的粮食,卖不出价格,卖不上去。”
刁民,不,这已经是不是刁民二字可以形容的了,这是奸商!
“而如果村民们,想要前往县城售卖粮食的话,就会受到胡家的打击。直接派打手,抢走粮食,或者殴打一顿。或者,一把火烧了粮食。”
“这些,你们都不管?县令也不管?”到了此时,熊岩的语气,就严肃了起来。
这已经是不是刁民、奸商的地步了,这绝对违法了吧?
“可是,怎么管呢?打手打完了人,立刻就逃窜。如果逃不掉,就直接承认罪名坐牢呗,他们又不怕,也不会供出胡家,一个人认了所有的罪。”
“可是,抢了一些粮食,哪怕是烧了粮食,打了人,又是什么大罪吗?最多也就是蹲几年罢了,几年之后,还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出来。”
“我这种亭长,能做的,最多就是抓住这个打手,送他进去坐几年。”
“可更多的时候,连打手都抓不住。这些打手,都是帮派中人,一个个无家无业,整日里混黑,有的比我还能打,抓都抓不住。”
说到这里,亭长整个人的情绪,都低落了许多。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亭长而已,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