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你,还是赶紧收拾收拾自己的那点东西,同那北门啸去北地玩去罢。”
这话话音未落,洛墨就收获了来自荔枝的幽怨眼神。
心中好笑,暗衬我可不是真想赶你走,而是瞧着某人早已归心似箭,这才好心助推一把呢。
似是瞧出了自家娘娘眼中的揶揄之意,荔枝脸颊微红,不过还是正色道:“娘娘,荔枝便是要走,也得侍候您出了月子再说。”
“可以,还算有点良心。”洛墨忍着笑意道。
“娘娘!不跟您说了,我去小厨房转一圈,看看今晚能做些什么好吃的。”
嗔怪一声,荔枝跺了跺脚,然后便出了寝殿。
肚子一天又一天地增长,虽然看在外人的眼中并不明显,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什么显著的变化,可是在洛墨自己看来,哪怕有些微的不同,都能够及时发现。
好在,并没有出现她最为担忧的妊娠纹。
女人固然对自己的相貌很有自信,也信任自家男人不会因妊娠纹的出现而对自己有半点不同,但总归是没有最好——毕竟,谁会希望自己身上出现半点瑕疵呢,当然是没有最好。
初夏至夏末,再由夏转秋,仿佛真就是那么一眨眼的事。
天气没那么热,人们的心思都在渐渐沉静下来,且因着那回凤仪小宴送食谱方子,后宫众妃嫔至少台面上与洛墨的关系好了不少。
皇上的心到底在谁那儿也都心知肚明,这已经是既定的事实,那些所谓的你争我斗也就成了个笑话,只有那远在护国寺的阮红袖仍无可自知。
今天上清芷宫坐坐,明天去秀樱宫赏花花草草,这是洛墨的日子,也是后宫大多数妃嫔日常生活的缩影,看似是没什么劲头,可人情味却多了不少,就连晨昏定省时互称的姊妹都有了点真实的意味。
都是同龄人,年龄差距最大的不过二三,哪里会有那么多尔虞我诈。
自然,一切都建立在帝后同心的基础上。
否则换个背景换个后宫,人们所做的还是那点乐此不疲的事儿,看着是甜美的笑,实则背后无不是藏着把小刀,喘口气都需得小心翼翼。
洛墨是越来越清闲了,钟离卿却越来越忙碌了,常常是一连几日见不到人,偶尔洛墨凌晨在床榻上睡醒了翻个身才会见到一脸倦容的他。
她能说什么呢,别让自己太累,或是能休息便多休息一些?
不,这种话她哪里说的出口。
在其位,谋其政,会有闲散清闲的帝王嘛,就算有,也绝不是自家男人,因为洛墨知道,钟离卿所肩负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他的宏图伟志也需要时间来慢慢实现。
几十天达成天下太平那是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事实永远比想象中要付出的努力多得多。
唯一能做的就是打理好后宫,让他在朝堂之上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所幸,在李珂似有似无的帮助下,自己成功了。
而令洛墨深觉无法理解的是,自己不过是在盛夏之时建议钟离卿在大昌各地搭凉棚,怎么就能收获百姓的如此爱戴呢?
殊不知,一个人想吃桃子的时候你给了他桃子,那是令人欢喜,但若是人家想吃菠萝的时候你还给人家桃子,恐怕就是不屑一顾了。
说来粗俗,大概也就是那么个道理。
正因为如此,再加上钟离卿与老爹洛与青在背后的有意推动,大昌皇后洛氏贤德之名就随着无处不在的暑意一道传扬了出去。
无论是南地湘国,还是北地蛮国,又或者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边陲之地,都或多或少的听说了这位皇后娘娘的美名,以及,大昌年轻的帝后二人如何相知相识的故事。
民间更有好事者,竟经那些个人们口口相传的小片段中理顺了一条思路,并发挥想象力将单薄的框架给填了个十之八九,一本描绘着伉俪情深佳话的小册子就此流传开来,饶是当事人洛墨自己看了,都不由得啧啧称奇:人的思想真是无可限量。
亏了如今正当秋季,那些暑意差不多退去,人们心中对这位皇后娘娘的好奇与推崇纷纷减少了许多,否则洛墨还真有些不敢出门了。
一想到自己会被一大堆人围住的场景,洛墨就觉得有些难以呼吸,哪怕,在这个本就应被簇拥的位子上已经坐了如此之久。
大概是时日越久,越觉得返璞归真的可贵。
平平淡淡的,找个流水淙淙的小溪作邻,搭起几间结实的小木屋,外头扎上篱笆,篱笆底下种些当季的蔬菜……不会有人对着自己诚惶诚恐,一切的交流都是情真意切的,没有阿谀奉承,没有忧心忡忡,就只有互相质朴的笑容。
算了,那种事,这辈子恐怕是很难了,还是留在心里以待下辈子实现罢。
愈临近生产,梦便愈多。
往往是还在桌案旁倚着,不过几息便要进入梦乡,这几天,洛墨总觉得自己睡不醒一样,一天除了吃就是睡,正事反倒不多了。
别人都是孕晚期睡不好吃不好,甚至都会发生呼吸困难的情况,怎么到了自己这儿,情况就像反过来了一样?就连李显也想不通,以至于三天两头的往凤仪宫跑,带着荣升院副后收的那两名小学徒,声称皇后娘娘的情况对于其医术进展很有建设性意义。
反正,洛墨是无语了。
不就是把个脉、问个诊,还能看出点啥,至于这么频繁得来么?
后来的她,才知道其实一切都是因为钟离卿事先吩咐,心知自己无暇时时陪伴,便寻了个理由叫李显照看,原话是:万一你李显哪天去了,正赶上皇后要生呢?
要么说金口玉言,金口玉言,不该说的话别说,谁曾想,几月前没人当回事的一句戏言,竟真的在几月后给成了真?
“哎哟。”
随着一声痛呼,安静多时的大昌后宫,终于再次掀起了风浪。
人人奔走,神色各异。
殷殷期盼,生男生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