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时日总是如斯潇洒,不必早早便起来梳妆净面,不必穿上一身坠饰颇多的繁复衣裳,更重要的,不必晨昏定省,免了与太后的日日相见,可以说是相安两无事,谁也省得给谁找不痛快。
起初隔三差五便有过来拜见的,无非是打着见皇后一面的理由来送东西,送成了,那日后行事多少有些便利,若送不成,就当从没交集过。
洛墨对于这些一向不怎么上心。
若是想要仕途便利或是家中儿女有个好亲事,主要还是看个人,以及互相之间的缘分罢了,求人总归属于旁门左道。总之一句话,皇后娘娘乏了,闭门谢客。
估计也是一天天说乏,再加上身子渐渐沉重起来,这日一早,由着荔枝简单地给自己挽了个发,洛墨便打着哈欠出了屋门。
到了院子里,正见一边的杨嬷嬷眉开眼笑地抱着孩子在那边走来走去,而另一边的亭子里,则坐着青提,怀里抱着阿靖。
只不过有些诡异的是,青提并没有理会阿靖已经快把口水滴到桌子上了,目光始终停留在一墨色的小木匣上不曾离开。
这是作甚?相面呢。
“青提。”
得洛墨这么一唤,青提才回过神来,扭了头正见洛墨有点纠结地瞧着她。
“娘娘。”闻言起身,朝着洛墨一礼,然后青提便抱着阿靖走到了洛墨跟前,临交付前总算发现其嘴边流了口水,尴尬一笑,忙掏出帕子将口水拭去了。
“何事令你如此入神?”
“回娘娘,昨夜阿柠来府,不仅送回了杨嬷嬷的孩子,还从右丞相府带回了个匣子,又是临走前顺的,只说自己拿着没用便叫我交给您。”青提答道。
应了一声,在桌前坐下,那墨色的匣子在日光的照射下泛着诡异的吸引力,并且,还有一方杏色帕子被夹在合缝之处,叫人只想将其打开好瞧瞧里头到底有着什么秘密。
这时只听青提补充道:“这匣子边缘雕的花纹……青提并未在大昌见过。”
此话若是荔枝说的,那还情有可原,且不会引起洛墨过多的注意,但若是换了青提那便完全不同,只因青提与荔枝在凤仪宫的分工差异不小,一个管理房,一个管理膳食。
自然,那些个杂七杂八包括筛选宫女等等的也在二人职务范畴之内,这里提到的主要是每日例行完成的。
凤仪宫的房,莫说进宫后钟离卿找各种缘由塞进来的,就说那些个妃嫔贺礼也是足以堆满一小间屋子的。况且,洛墨自己的嫁妆可是由娘亲一手包办,其中有不少都是直接从府中挑的上好玩意儿……换句话说,管理如斯的青提若是没见过,想必整个大昌也不见得会有。
当然,寻常百姓家自个儿雕来玩的也说不定。
可是以阮府那群人的秉性,阮峰尚且不提,上到阮峰他婆娘,下到小厮丫鬟,几乎出门都是昂首挺胸,恨不得眼睛长在头顶的,又怎么会将寻常物事带回?
且花纹极其考究,一看就是精心之作。
莫非是来自别国的?
这想法一出,洛墨先晃了晃脑袋,将猜测留在心底,具体怎么样还要把木匣打开,那时便能知晓了。
“娘娘,这是什么啊,”旁边的荔枝凑到木匣跟前,端详片刻,转头对着洛墨露出揶揄的目光,“这么一方杏色的帕子一看就是女人用的,那里头装的不会都是女人的物件儿吧……莫不成,会是小衣?”
“说什么呢你。”青提抬手敲了荔枝额头一个爆栗。
荔枝捂着额头,冲青提撇了撇嘴。
瞧见洛墨把阿靖置于膝上,荔枝与青提没再言语,站在一旁候着,而那杨嬷嬷则在此时抱着孩子识趣地走远了。毕竟是来自阮府的东西,与她有无干系另说,总归她现在还不算完全的自己人。
屈食指在木匣上敲了敲,然后洛墨一手手掌覆住了木匣的顶部,另一手试着用力,可惜,木匣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