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终究隔得太远,只能遥遥可见那衣着鲜艳的人群,分辨不出面目来,也就无法认出哪一位是于阗使臣。
李丽晗不由地有些失望,转身拢了拢身上的大氅,与李丽敬道:“下去吧,上面风太大,一会回去了闹头疼。”
李丽敬却是好奇望着她:“你怎么对那西域诸国的使臣那样着紧?不过是些胡人,又不是什么要紧的。”
李丽晗不知该怎么跟她说,在大周看来这些西域小国不过是偏远落后的存在,远不及中土的繁荣明,然而就在不久之后,西域战乱四起,于阗、龟兹纷纷开始吞并周边小国,成为大周西边逐渐强大的所在,而于阗更是开始于大周联姻通婚,甚至送了皇子来大周为臣。
当日李丽晗虽然身居安国公内府,对朝政一窍不通,却也在不经意间听到骆瀚如几次提起于阗来,安国公府更是曾有于阗人登门拜访,只是这个拜访却并非光明正大的,都是避开人悄然来,悄然走,若不是李丽晗帮着安国公老夫人打理府里的事,怕也是被瞒着的。
所以她对于阗格外留意,始终觉得那日的使臣有些不对劲。
但这些话与李丽敬是不能说的,她只能笑了笑:“我瞧那昆仑奴很是稀奇,从未见过那样的人,所以想再看一眼。”
李丽敬笑了起来:“莫说是你,我也没见过,只是听她们说,宫外不少府里都有,就连门下也有。”
她一边说着,一边跟着李丽晗沿着台阶下了高台。
李丽晗想起过两日就要去崇馆进学,好奇问起李丽敬来:“……都是跟哪位学士进学的?”
李丽敬噘着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哪有盼着去进学的,我还羡慕你不用日日早起去听讲学,偏偏你还上赶着要去。”
她闷闷地说着:“无非是跟着梁学士习经史,跟着颜学士习帖义。”
“对了,”她忽然眼前一亮,“还有礼乐和骑射,那才有意思呢。”
李丽晗笑了笑:“阿瑶与萱娘也去?”
李丽敬点头,漫不经心地走着:“太子殿下与越王、吴王他们都是去的,只是他们的课业与我们不同。”
太子与几位皇子都是自幼在崇馆里进学的,名师出高徒,如今也是通晓经义,作得诗赋章的了,自然不能跟她们这些沾光的一起听课了。
李丽敬忽然想起来,转头问李丽晗:“阿晗可有伴读了?”
伴读?李丽晗才想起来有这件事,皇子与公主入崇馆进学,都可以带上个伴读,大都是挑选的公侯府里的郎君娘子们,其实也算是一种恩典,往往是有权有势得脸的府里才能有被挑中的福气。
她慢慢抚摸着八角雕花铜鎏金袖笼,抿嘴笑着:“阿敬挑的是谁呢?”
李丽敬撇撇嘴:“阿娘给我挑了惠娘。”
郑国公府高惠娘,是个很不错的人选,不论郑国公在朝中举足轻重,就是高惠娘自己也是个聪明的,光从这几次来看,李丽晗对高惠娘印象都很不错,是个知进退有眼力的,贤妃果然有眼光。
她也不急着想自己该挑谁,与李丽敬在立政殿旁的回廊上立着,看着外边将要落雪的天:“阿瑶她们呢?”
“阿瑶挑了曹国公府大娘子侯玉珮,萱娘挑了溧阳侯二娘子巧娘。”李丽敬倒也干脆,都说给她听。
李丽瑶挑的是曹国公府大娘子,平日里也不曾听说她与曹国公府有来往,但想一想曹国公夫人的做派,也不觉得奇怪了。
至于李丽萱挑中了溧阳侯府的娘子就更不奇怪了,那是云贵妃娘家,自然是挑自家人最合适。
李丽敬见她好半天不开口,索性自己问:“你可挑好了?”
李丽晗意味深长地一笑,抬头看着已经洋洋洒洒落下小雪的天空:“你瞧,下雪了。”
李丽敬忙抬头看,欢喜地叫了起来:“下雪了,下雪了……”
这个问题在留在立政殿用了饭之后,皇后也提了起来:“……你可有打算?”
李丽晗挠了挠头,颇有些苦恼:“阿娘觉着挑谁好?”
皇后笑着放下了手里的酪浆,让赤芍往薰笼里填了些银丝炭:“这几日你也与这些小娘子们多有往来,总有喜欢的投缘的,不妨挑了来也能多走动走动。”
李丽晗盘膝坐在榻席上掰着手指头开始盘算,絮絮说着自己见过那一府上的娘子,说了什么话,说到最后还是眨巴眼看着皇后,等着她说话。
皇后失笑,伸手点了点她额头:“你说了这许久就没个自己看中的?”
“原本瑾娘最合适,与你是表姐妹,年岁也相当,”皇后思量着,“只是她一年前已经入了崇馆进学了,也就不必作伴读了。”
以宁国府的权势,上官瑾入崇馆进学不算什么难事,李丽晗也不惊讶,笑了笑:“是呢,只是现在又该挑谁好。”
皇后不紧不慢:“你方才说了,你见过的还有广陵郡王府四娘子,还有就是曹国公府三娘子,魏国公府二娘子不是。”
她转过脸问一旁的杜尚宫:“我病了许久,倒也不知道这些小娘子的禀性了。”
杜尚宫笑着接了话:“广陵郡王府里两位娘子,四娘子是先郡王妃留下的,五娘子不过四岁,是郡王侧妃尤氏所出,这位四娘子颇得郡王宠爱,性子也是活泼大方,因为年岁比宁国公府三娘子要小上些许,也就一直不曾入崇馆。”
“曹国公府三位娘子,大娘子是常阳公主伴读,只是到了定亲的年纪,怕是过不了几日曹国公夫人就要入宫求恩典,免了大娘子伴读的事了。”
她说到魏国公府却是蹙了蹙眉:“魏国公夫人甚少出来应酬,二娘子瞧着也是好的,臣也不得而知了。”
独独魏国公府说得极少,可见魏国公夫人并没有想过要女儿入宫做伴读,所以也很少入宫走动,不像别的公府里常常带着娘子入宫觐见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