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省边境线附近,某山林废弃木屋。
夜深了,木屋外一群人各自端着泡面,围着篝火或蹲或坐或站,埋头稀里哗啦狂吃泡面。
一花臂光头一口气喝光面汤,仰着头长舒一口气,骂了一声:“槽他奶奶的!我现在闻到泡面的味道都感觉嗓子眼儿顶得慌,想吐!”
旁边两个耳朵上挂满耳钉的阴阳头青年“嗨”了一声,随口糊弄着劝了一句:“等咱翻过边境线到了缅国,吃香喝辣左拥右抱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况且能有热泡面都已经不错了,单这还是一天里只有晚上才能享受到的特殊福利呢,就知足吧!
耳钉阴阳头说完,也不等花臂光头再抱怨泡面不泡面的事,而是一眼又一眼地往身后不远处破旧的小木屋张望,一边压低了嗓音问花臂光头:“光头哥,你说阎哥他们商量好了没有?到底能不能把兄弟们都带过去啊?!”
可见他虽然期待着偷渡到缅国后的美好生活,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没底儿。
对此,花臂光头反而不怎么担心,一边嫌弃地随手丢开了泡面桶,搓着手试图把上面沾上的泡面味儿给搓散:“你瞎操心个什么劲儿啊!阎哥那可是鼎鼎有名的活阎王!谁见了不得比个大拇指?”
耳钉阴阳头闻言,真就感觉跟这人说话忒费劲儿!人太蠢了,没脑子,根本不明白他的意思!
说是活阎王,那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啊。
就像阎哥身边的四大鬼王,什么砍头鬼啊吊死鬼啊水鬼啥啥的,那时候在他们面前多威风啊?现在那群条子一动,不还是一下就没了仨!只剩一个以前没什么存在感,本身也能力平平的色鬼。
自打加入这个团队的第一天开始,耳钉阴阳头就自认和其他兄弟很不一样,其他兄弟顶多就在云省周遭活动,他当初却是上首都当过北漂的!
作为见多识广只是目前怀才不遇的一号人物,耳钉阴阳头对如今自己跟着的大哥并不盲目崇拜,心里可清楚阎哥在这边还算有点面子,等甩开这些年打拼下来的人脉和地盘,真去了那群老缅人的地盘。
嘿!说阎哥是龙都得盘着,那都是往阎哥脸上贴金!
到那地界,阎哥算个球?
那跟着阎哥混的他们这群马仔呢?
想到这里,耳钉阴阳头更发愁了,可更多的话,耳钉阴阳头却是不敢说了,只能继续憋着自己担心焦虑。
耳钉阴阳头却不知道自己的想法还是太单纯了。
他只担心自己大哥会不会舍弃他们这群马仔,自己带着老婆孩子亲信偷偷跑路,却不知道他真正该担心的应该是自己的小命。
木屋内。
被道上人称一声活阎王的阎哥此时抽着烟,随着深呼吸,左脸上横跨半张脸的蜈蚣一样的伤疤也在火光的映照下蠕动着,仿佛也在这一刻活了过来。
旁边一穿得邋里邋遢满头凌乱,眼袋黑眼圈都要耷拉到鼻子上的三十来岁男人坐在火塘边的地板上,曲着膝盖,捏着签字笔,把一个巴掌大的牛皮笔记本垫在膝盖上写写画画。
等一支烟抽完,阎哥将烟头弹进火膛里,心情烦躁地骂了一句脏话,用脚踢了踢邋遢男:“名单都分好了没有?哪些要带过去自己用的,哪些要带过去送人的,可别给劳资搞错了!”
邋遢男用签字笔的笔头挠了挠头发,一阵雪花飘下,他点了点头:“放心吧阎哥,这事我肯定办妥!”
毕竟这可是关系到他们过去缅国后东山再起的资本,邋遢男哪敢像以前一样坚持“差不多就得了”的摸鱼宗旨。
安排好一应行程,阎哥让邋遢男,也就是他手底下四大鬼王仅剩的独苗苗色鬼赶紧睡觉,自己又对着屋子里嗡嗡乱飞的蚊子心烦意乱地拍了一阵,到底抵不住困顿,很快也倒在屋子里唯一的木板床上睡着了。
在他的计划里,明天他们就能和掮客顺利接头,这次他找的掮客是个不简单的人物,打小就跟着家里人在深山老林里穿梭来去,打猎觅食,等到长大后既有国内的参军经历,又有在缅国挝国等交界区当雇佣兵的经验,受伤退下来后重操旧业,又在山林里当个偷偷打猎的人物。
这可是在边境这一区域的深山老林里活跃了一辈子的老人,真正的活地图,到时候有对方带着他们绕道,必定百无一失。
虽然付出的酬劳有点让人心疼,可想一想能让自己平安地逃出去,这笔酬劳也值了。
意识陷入深度睡觉前,阎哥还迷迷糊糊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心事,不过很快他就顾不上这些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明明前一秒才睡着,下一秒就被迫睁开了眼睛,并且还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说是陌生,是因为他从来没呆过这样的环境。
说是熟悉,则是因为往常里他从来都是站在这个糟糕环境之外,带着或是漫不经心或是期待欣喜的心情,等待着把这笔“货”统统交易出去。
没错,他一闭眼,一睁眼,发现自己竟然被关在了“狗笼”里!
“喂!来人啊!到底是谁背叛了劳资?nd!”阎哥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后背唰地一下就冒出一层冷汗,同时也是怒火冲天。
靠!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这是他手底下有人趁着他睡着了,不吭不响造了他的反,把他给关起来了!
阎哥一边胆寒,一边努力调动脑子,思考着自己现在手上还能打出去的底牌有哪些。
却不想旁边的狗笼子里传来一阵惊愕熟悉的声音:“卧槽!阎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我们都被关进狗笼子里了?!”
竟然是已经被条子抓进去的砍头鬼!
阎哥刚勉强捋顺的思绪一下子乱成一团麻线——难道是那群条子摸黑爬上山来,把他们一锅端了?
可也不至于把他们都当成人货一样关在狗笼子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