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面对面相见,严智勇与阿秀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自从重新站在一起之后,两人的手就没有分开过。
绫珊撇了撇嘴,盯着严智勇目露凶光:“你现在是开心了,也不问问阿秀姐是怎么出来的,知道瓦泽叔为了将阿秀姐送出来,走了多久的山路吗?还是夜里的山路。”
也是多亏了瓦泽有驱除蛇虫的本事,否则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没人敢走这段夜路。
绫珊的不满让阿秀很是不好意思,她先是拉着严智勇走过来面对瓦泽大叔,深深地鞠了一躬,严智勇虽然不明所以,但也猜到了一个大概,肯定是瓦泽不忍心看他们两个年轻人就这么天各一方,所以才连夜将阿秀送出来。
见这两人突然对自己弯腰行礼,不通汉语的瓦泽大叔立即伸手来扶,同时说了好多唐沭和夏俊海完全听不懂的话,他们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绫珊。
绫珊叹口气,很不情愿地开始替他们翻译:“我瓦泽叔说了,他都快五十岁,早就习惯一个人过日子了,阿秀姐才十九岁,做他女儿都嫌小,而且她的心上人本来就是严智勇,他更不可能做这种缺德事,昨天去迎亲,也是做给大长老他们看的,就算你们不来寨子,他也会找机会将他们两个安全送走。”
严智勇这时候总算明白了过来,他重新看向瓦泽大叔,突然就感觉从前的面目可憎一下子变成了和蔼可亲,他又忍不住朝着瓦泽鞠躬好几次,只恨自己不通苗语,严智勇真想亲口向对方说一声谢谢。
“其实大长老也是好心,他一直当阿秀姐是自己的女儿,自然也就认为她是不能与外族通婚的生苗,阿秀姐的腿伤了,也需要有一个人照顾,可也因为这个原因,其他寨子的人看不上阿秀姐,本寨的青年也都定了亲,将她许给瓦泽叔也是没办法的事。”
“至于阿秀姐昨天那么说,也是因为担心自己连累你,昨天她要是真跟你走了,那就是惹了众怒,就算能走出寨子有能怎样?她只会织布绣花,腿脚也不方便,留在寨子里生活还能得到我们的照顾,可出去之后就得全靠你养活,她不想成为你的累赘。”
严智勇与阿秀相处了这么久,两人早就讨论过这个问题,当初他的确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养活阿秀,可现在不一样了,唐沭已经答应帮他解决工作的问题,只要他好好干,还怕没有一个美好的明天吗?
“阿秀,你放心,我发誓我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从她答应由瓦泽大叔背着出山寻找严智勇的那一刻开始,阿秀已经做好了这辈子都跟着他的准备,她完全没有将严智勇的表态当一回事,而是拉着他在瓦泽叔的面前跪了下去:“出来的时候我就在心里对自己说过,如果这次跟你错过了,我就安心跟着瓦泽叔生活,如果上天让我们在一起,我就认瓦泽叔当爹,所以从现在开始,瓦泽叔就是我爹,临走之前,我们给爹磕个头。”
看了看身上穿着的军装,严智勇的面色有些为难,不过现在是向媳妇儿表忠心的时候,他绝对不能掉链子,想也不想,严智勇脱掉上衣,当着瓦泽叔的面扑通一声跪下:“您的这份恩情,我严智勇这辈子都不敢忘,从现在开始,阿秀就是你女儿,我就是你女婿,以后我肯定把您当成亲爹,伺候您终老。”
纵然不明所以的瓦泽大叔一直在奋力阻止,严智勇还是给他叩了好几个头,听着绫珊在耳边的解释,瓦泽的脸上堆满了笑容,眼睛里却一直闪烁着泪光。
由于错过了一班公共汽车,下一趟则需要下午才能发车,五个人在小镇上逗留了半天,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之后,瓦泽大叔与绫珊将四人送上车。
临别之际,阿秀隔着车窗嘱咐绫珊替她照顾好瓦泽叔:“等我安顿下来之后会写信给你,如果你将来也想离开寨子,记得一定联系姐姐。”
随着车辆的缓缓启动,这一次是真的到了分别的时刻,直到再也看不清两人的身影,阿秀这才将脑袋缩回车里,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她转头看向唐沭:“唐家大哥,我听志勇哥说过你很有本事,出去之后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找一份事做,我还是想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
严智勇急切出声:“我刚才都说了我能挣钱养家。”
“只有两个人共同努力,生活才会越来越好不是吗?”
对于阿秀的生活态度,唐沭表示赞同:“刚刚听绫珊那丫头说你会绣花,是吗?”
阿秀点头:“不过我的手艺不算好,家里没人教,我都是看别人绣,然后自己胡乱琢磨。”
唐沭考虑了片刻:“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去服装厂工作,不过工作地点在扬城,距离深城有些远,但你俩还没到结婚年龄,现在就住在一起也不方便,就先留在扬城吧。”
“服装是什么?”从未走出过大山的阿秀显然不明白什么是服装厂,“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学,只是……不知道我的腿会不会影响做事……”
提及自己被炸断的腿,阿秀又变得自卑起来。
“你放心,绝对不会影响工作。”服装厂的工种还是很多的,并不一定非要去踩缝纫机,“而且现在有一种假肢,带上之后就跟正常人一样可以走路,等回到苏省,我托人问问,争取帮你们两个都装上。”
“真的有这种东西?小沭哥你可别骗我。”这一回,连严智勇都开始憧憬将来了,“如果真能像正常人那样,我给你当牛做马一辈子。”
“内地或许还没有,不过我在港岛那边有亲戚和朋友,托他们去欧美国家打听一下,肯定会有好消息。”
与此同时的港岛,坐在车里的黄玟汐没来由地感觉到鼻头一阵发痒。
“也不知道是哪个衰仔在背后念叨我。”
不过她这时候可没有心情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其他事,因为对她而言,今天算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
跟随父亲黄天择从京城返回港岛之后,她就一直在等这个重要消息,现在总算有了结果,黄玟汐的心里居然有了些忐忑。因为她完全猜不到家里最终商量出怎样一个局让她和两个哥哥进行对赌。
不过她心里很清楚,如论面对怎样的局面,这一次她都必须赢。
这时候的黄家别墅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坐在庭院中饮茶的是二姨太柳清萍,黄玟汐的母亲早逝,论资排辈,如今能够名正言顺住在黄家别墅的只能是她,作为家里的长辈,她最早出现在这里理所应当。
三姨太卓子珺从厅堂里走出来,按照礼节,她需要向身为姐姐的柳清萍问安,不过从卓子珺表现出来的态度就不难发现,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和睦。
“这次也不知道老爷抽什么风,居然真就答应了玟汐那丫头,我看就是家里对咱们这位三小姐太过纵容了。”
“玟汐本就是老爷的原配夫人所留下的唯一一个女儿,她受宠还不是理所应当吗?”柳清萍替卓子珺倒了一杯花茶,“况且老爷这么做,也是为了选出黄家将来的掌舵者,即便没有玟汐瞎胡闹,明杰和明辉终究还是会有一次对决的,现在只不过多了一个人参与而已,对结果并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