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营的步兵发起冲击，声势还是挺吓人的：唰唰的脚步声，粗重的喘息声，刺刀枪支碰撞的叮当声，一切都是让人心神激荡的声响。两边炮击的声音还在不断炸响，战场上一团团的爆炸烟尘生生拉起了生死搏战的大幕背景。

然而，让已经冲击到了小河边的伪军们有些不安的是，头上的炮弹不再是砸向寨墙的了，倒是反而迎面飞越头顶，在身后炸成一片。

“冲啊——，杀光土匪！”弓已拉开，箭在弦上，士气一鼓而振，不得不发！军官们吼叫着，勒令伪军们不得畏缩，展开冲锋。跨过浅浅的小河，只需冲过三四百米的空地，就能抵达寨墙下。寨墙只有一人来高，即便是搭人梯也能爬上去。更何况敌人的寨门早已被毁掉，完全可以冲进去的。

“敌人上来了，都给老子稳住了，敌人的炮兵已经哑火了，全部要瞧准了打！”二团第五营营长曾贵和副营长马坤都是一个德行，临战吊着颗烟卷吧嗒吧嗒地抽着，两人一左一右各带着一个连，外加一个民军连，丝毫不见着慌的模样。

是啊，现在俺们的炮兵都压着敌人在轰，还有啥好担心的呢？要知道为了预防敌人的炮击，不仅在寨墙内依托寨墙修建了整条的避炮工事，即便是寨墙上面也是堆满了沙包、土袋，敌军的炮弹落下根本就崩不起石块，杀伤力大大地减小了的。

“机炮连，全力协助三连封住寨门，不准放进一个鬼子二鬼子来！”负责中路守卫的五营指导员秦涟有些小紧张，虽然三连带着民军在门内又设立了一圈儿沙包工事，可这里毕竟是整个寨墙上唯一的进出通道，肯定会遭到敌人疯狂的进攻。所以，不放心的他再一次找来机炮连连长陈小固叮嘱道。

“知道呢，俺已经命令机枪排把重机枪顶上去了，迫击炮排也会展开遮断射击，实在不行，俺们三门没良心炮也准备好了，那玩意轰起来可威力大，俺就怕把这寨门给震塌了......”陈小固倒是早就有了预案，三个排的兵力安排的井井有条。

“吧勾，吧勾，吧勾——”打响的枪声来自散落分布的神枪连战士，他们的武器精良，清一色是经过改进的崭新三八大盖，还装上了兵工厂研制的四倍瞄准镜，准头更进了一层。此刻，他们打的正是那些声嘶力竭的伪军大小军官，好多直接就是一枪撂倒在河水里，哼都不哼就被杂沓的脚步踩进了烂泥里！战争就像是一架奔驰的汽车，一旦发动就会按照惯性向前冲，哪怕是失去了驾驭的指挥官，可只要没有明确的撤退命令，那就得向前。

“冲啊——”一拨拨的伪军趟过小河爬上岸坡，来不及停留，就拔脚狂奔，向着预定的寨墙目标冲去。这就是战场，没有丝毫理智可言，随着大队冲锋，义无反顾。至于冲到了寨墙下又能怎样？没人去过多的考虑！

“吧勾，啪啪——，哒哒哒，哒哒哒——”随着伪军士兵的靠近，墙头终于发起了全面的开火，步枪、手枪、冲锋枪、机关枪一起喷吐着子弹，毫不留情地将敌人打倒在地。

尽管胡尚良一次性投入了两个营头，但寨墙上此刻也有超出千人的守卫力量：第二团第五营，民军泼风红部的五百多人，再加上神枪连一百多人，上千杆各式枪支齐齐开火，顿时打的敌人脚步一滞，似乎冲击的势头都停顿了下来。

“打！”五营三连连长陈三宝亲自掌握着寨门的守卫，连里的重机枪就架设在寨门上，寨门里还布置了两挺轻机枪，一道道子弹飙风，将试图靠近的伪军一片片的收割在寨门前。

“迫击炮，瞄准后面的敌人，目标河边三十米，三发急射，放！”机炮连长陈小固爬在一家的房顶上，亲自指挥着下面的迫击炮遮断射击。毕竟这道寨门是敌人攻击的要点，他已经看到敌人好几挺轻重机枪开始和寨门处对射了起来。

“轰，轰，轰——”迫击炮榴弹准确落在了河边，将几挺轻重机枪炸落到了河里。寨门这一片，机炮连早就测量标注好了坐标的，一打一个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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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座，伤亡太大了......要不，把队伍撤回来吧？”参谋长手里的望远镜微微颤抖着，忍不住开口道。寨墙上如此密集的射击，已经出乎了他的预料，而寨门那边一边倒的屠杀，让他这个曾经参加过中原大战的老军伍也心胆俱寒。整排整连的冲击，尸体一片接一片的铺满了那块土地，甚至都层叠了起来，让人不忍心呐！

“已经撤不回来了！”胡尚良脸色惨白，握着望远镜的手上都指节发白，似乎要捏碎这望远镜似的。进攻发起不过二十来分钟，对岸的伤亡起码就超过了一半，其他的士兵也被压在地上，徒劳地和寨墙上对射着，根本就于事无补！战场撤退，此刻起身就是活靶子！胡尚良嘴里冷冰冰地说着，可心里却在滴血，现在不仅没有了炮兵掩护，就算是机关枪估计残兵们也凑不出几挺了吧！怎么撤啊？！

“这——，唉！”参谋长又何尝不明白这会儿转身后撤，把后背露给敌人是无异于自杀，但又能怎么办呢？！迟一刻早一刻覆没的区别罢了！难道要等皇军来救援吗？

“吹号，命令集中兵力，全力攻击寨门！”胡尚良放下望远镜，眼眸泛潮地吼道——最后拼死搏一把吧，即便是死也要让他们发挥最后的战力。

“可是——”参谋长惊讶地张大了嘴，不敢置信地申辩道。

“执行吧！全力攻击寨门！”胡尚良需要做最后的努力，集中残余的几百士兵集中一点猛攻。

......

激烈的枪声再一次暴发起来，河对岸残存的伪军士兵连滚带爬地向着寨门处集中，借着河道的掩护，和寨墙、寨门疯狂对射着。

“快，快，墙上的机枪，支援寨门！”营长曾贵和副营长马坤几乎发出同样的命令，一下子将墙上的十几挺机关枪调往寨门城头，很明显敌人这是要实施重点突破了！

“闪开，闪开点！”三个汽油桶改装的没良心炮也被迅速抬了上来，炮兵们冒着嗖嗖的子弹快速装炮，满头大汗地不断观察着敌人的远近。

“二百米...一百八十米...点火！”没良心炮威力无穷，但射程有限，即便是架在城头，估计也多不了几十米，所以，一直到黑压压的敌人冲进一百八十米以内，这才下达了点火的命令。

“咚，咚，咚——嘭，嘭，嘭！”微微显暗的夜空下，三团火光闪过，三声沉闷的巨大轰爆声才传播开来。冲锋的伪军好似突然被定身了一般，离着爆点远的就像喝醉了酒一样栽倒在地，口鼻流血，爆点处的直接人间蒸发，原地只留下了三个巨大的深坑。

“完了！”好似自己也被敌军的重炮轰到了，胡尚良吐出两个字，一口鲜血喷出，望远镜也滑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