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昆仑能望气,他在私堂的时候,望气术还不太成熟,但也掌握了一些规律,这黑气,就是死人气,有死人气,那就说明,孔萱的雕塑,可不是雕塑,而是真人?
不管是死人还是活人,都是人。
当时黄昆仑吓坏了,伸手往那雕塑的脸上一摸。
摸完了,黄昆仑才放下了心——这雕塑的脸,质感是一尊瓷器,不是别的东西。
“还好,还好。”黄昆仑准备收手就走的,结果,一不小心,手又划过了那孔萱雕塑的肩膀,他感觉,这孔萱的雕像,头是瓷器烧出来的,可这身子,怎么有点像蜡像的手感呢?
当时黄昆仑也没多想,他觉得,既然这里有孔萱的雕像,那估计周边,得有孔萱的下落。
他出了私堂,在附近找了一家饭馆,打起工来,白天他打工,晚上他去找人打听“五残童子”,可这五残童子的事,虽然灵异,但也没人跟黄昆仑说道说道。
这边的人,稍微有些排外,不太爱和一口外地口音的黄昆仑说话,说不了两句就懒得搭理了,更别提掏出“五行童子”的事。
他这在饭馆里刷了快有一个星期的盘子,有天中午,外面进来了四五个人,其中一个是本地人的打扮,大夹袄,厚棉裤,踩着一双黑色的千层底。
其余的几个,都是城里人的打扮,穿着当时时髦的“羊呢子”大衣,带着羊毛帽子,举手投足,贵气逼人。
黄昆仑在一边立着伺候的时候,听出这几人的关系了。
原来,那四五十岁的本地人,和那几个城里人是亲戚,这次几个城里人来县里耍耍,吃点野味,打打猎。
那时候穷亲戚和富亲戚可比现在差距大。
要说现在的穷亲戚也穷不到哪儿去,富亲戚再有钱,虽然大家都会出于“礼貌”巴结一下,但一定到不了跪舔的地步。
可那时候的
穷亲戚,那真是跪舔富亲戚。
为啥?三个点。
第一,当时的人信息不太发达,家里有个富亲戚,能知道很多外面的消息,在县里家长里短唠嗑的时候呢,能用得上,吹吹牛逼,感受周围人瞠目结舌,做着一幅“卧槽,这小子怎么这么牛逼?懂这么多的”的表情,岂不美滋滋?
第二,当时的资源分配,差距实在太大,县里和市里、省里,完全是两个概念,家里有个在市里、在省城的富亲戚,让他们过年带点“雪花膏”、“烤鸭”“灯芯垄裤子”“呢子大衣”,那绝对能在乡里引起轰动。
都不说远了,就说我很小的时候,有个邻居家里从外面弄过来了一台彩色电视机,好家伙,一个村的人把他们家里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挤得水泄不通,跟现在“周杰伦”开演唱会似的。
所以,这又无形让有城里人当亲戚的穷亲戚,捞了不少脸面。
前面两点,那都是虚的,最多就是捞点脸皮,走哪儿都有面子,关键是第三点——这就是实打实的好处了。
第三点是啥?不受欺负。
那些有富亲戚的穷亲戚,总给村里人一种不好欺负的感觉,人家一欺负他,就想起这人在城里有亲戚,那时候的人单纯,都觉得在城里混的都是本事的人,得罪了人家,万一人家把有钱亲戚喊过来,那咋办?不出事了吗?
实际上,可能那些穷亲戚被人打折了腿,人家有钱亲戚都不管不问。
我听我师父说,老年头里,要是有谁有亲戚在燕都工作,哪怕那亲戚就是在燕都挖煤矿的,那县里、村里的穷亲戚,可能年底都要被县长评选为劳模,当着全村、全县的老少爷们站在台子上演讲,做报告!
就这三点,那时候穷亲戚跪舔有钱亲戚,没毛病!
现在黄昆仑伺候的那五个人,四个城里人估
计是看不上县里人的谈吐,那本地老人不管说啥,他们都不闻不问,自顾自的聊天,聊一些虽然“鬼扯淡”,但县里人看上去很玄幻的话题,比如说谁在城里被评上了先进啊,谁谁在城里分配了房子,谁谁在城里吃了“四季美”的螃蟹汤包啊等等。
本地老人甭管说啥,那些城里人都不搭理,老人也急得满头是汗,总觉得自己伺候那些有钱亲戚不太周到。
最后,他为了让这些有钱亲戚来县里来得愉快,就讲起了“五残童子”的事。
要说咱们国家,不管老少男女,都对奇奇怪怪的事情特别关注,那些城里人听到五残童子的事,立马起了兴趣,让那老人讲讲,这五残童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本地老人顿时觉得有戏,绘声绘色的讲起了大半年前,县城里“五残童子”的怪事。
这事吧,得先说一个疯子老道士。
那老道士,不是本地人,像是云游到这边儿的,到处讨饭吃。
他讨饭吃,就站在门外,嚷嚷着,说:人生五行,头属金,思维锋利,双手属水火,靠手发财,左腿属木,落地生根,右腿属土,黄土传承,五行不能残,残则人废。
他嚷嚷着这个讨饭吃。
他讨饭吃却没有讨到一家。
最后,这个疯道士直接跑到了县里最有钱的“金家”破口大骂,说他这个道士可怜,要了一路的饭,都饿不死,结果到了这个县,人快饿死了,没人赏一口饭吃,注定了这县城是“五残”,金木水火土,没有一行是足的,等着吧,等着死吧,到时候瘟疫一来,都得死。
这事闹得挺大,不过当地人都没当一回事,都觉得这疯道士说的是胡话,谁管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