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摩挲已经滑至指腹间的泪水，覆朝感受到阵阵凉意，心口不自觉紧了几分，他回想着他与三千之前的所有对话，浓郁的紫色在眼底不断翻腾，记忆一帧一帧的回溯。

你会杀死我吗？

我不知道…

我喜欢活着的会动的你…

但我不能破坏规则…

即使只是回想，再次听到三千坚定决绝的选择后，覆朝淡漠的神情依旧有所破裂。

眼睫下敛，遮住眼里的波澜起伏。

随后便是长久的沉默，因为身体的灼烧感越发难以忍受，整个腹部都在痉挛抽动，克制的同时在听到三千那番话后，心绪猛然起伏，一时之间竟然差点迷失理智。

所以他在后面甚至赌气的不搭理脑海中略显急切的声音。

想到这里，覆朝动作轻柔的抚摸沉睡的小人，一点点擦拭他脸庞的泪水。

但当他感觉到指尖下微微颤抖的身体，看见那根根分明的银色睫毛挂着晶莹闪烁的水珠时，心里不禁后悔起来，他怎么会作出那样幼稚的行为？明知道此时的三千根本不记得自己，他也只是在遵循规则而已，自己偏偏还要跟他赌气，让他这样伤心难过。

望着不断滑落泪水的小人，覆朝只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难以想象他因为自己幼稚的行为一个人缩在角落里会想些什么，他现在那么小，心智未完全成熟，独自一人若是没有他的引导，情绪会完全堆积在心里，一时或许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时间久了总归会在心里留下刻痕。

想到这里，覆朝愈发难受，恨不得回到之前，他让自己去哪里自己就去哪里，按照他对三千的了解，想必那里应该是放了很多黑莓的美食吧，说不定还会有上次的小蛋糕。

“对不起啊，三千，”覆朝眼神温柔的望着沉睡的小人，“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了，在听到你的回答后，怒意在一瞬间占据了我的大脑，蒙蔽了我的理智和冷静……”

覆朝絮絮叨叨说着，也不管三千是否听得见，也许他只是需要倾诉一下，理明白为什么。

“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我怎么会不理你呢，只要是你，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三千。”

“我不会再让你难过了，我也不想再看见你伤心的样子…”说到最后，覆朝的声音变得轻缓而沉重，眼底深处却含着一丝迷离不解。

指尖一遍一遍的描绘掌心的小人，眉宇格外的轻柔，额间的碎发遮住了深邃神秘的紫眸，一种奇妙而古怪的感觉正在缓缓蔓延覆朝的全身，明明跟以前一样，却又不完全一样。

都说恶名昭着的三舰星盗头子覆朝是联邦所有公民的敌人。因为他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心就像金属做的一样，做事只凭喜恶，随心所欲，是个无法无法，无恶不作，罪大恶极的家伙。

每一个发现他踪迹的公民都应该为了自己的良知而上报给当地政府。

说的多了，覆朝听的也多，甚至有时候他自己也认为他就是那样的人，一个十恶不赦、毫无情感死后堕入十八层无间地狱的魔鬼。

但也只是偶尔，因为绝大多数他能够清晰的感知到自己情感所在。

喜怒哀乐，人之常情，他都能明显意识到它们在自己身上流转。

而这一切所在皆源自于三千。

有时候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很奇妙，他明明就是杀人不眨眼，尸山血海里厮杀出来的尸体，却总能够从三千那里获得异常丰富的情绪价值。

甚至于像个正常人一样，行走于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