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瞻雪自负算计,如何能相信,他才是被吞食的一方,何况他明明意识清醒,也能够动用力量,孔宣不过是想令他心中大乱,好趁机出手刷人罢了。 故此,阮瞻雪不过动摇瞬息,就已经反应过来,冷冷看着孔宣,颇有种孔雀也学人用诈的嘲讽。 孔宣的目光好似要穿过阮瞻雪,看到某物:“还不出来吗?天狗星。” 阮瞻雪轻轻“啧”了一声,说道:“殿下人间游历一遭,倒是更机警了。” 他一说完,脸上的神情骤变,惊恐无比,因为这话根本不是他想说的,刚才那一刻根本不受控制! “你,你……”阮瞻雪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想去感受那熟悉的真灵是藏在自己身上哪一处,可是任他怎么感应,也空无一物,因为他即是天狗。 阮瞻雪自以为是完成了吞神的创举,殊不知,这只是天狗要利用他达到近似真身下界,又能逃过天道制裁的效果罢了。 这一举,瞒天过海,应该是天狗要来得意才对。 但见“阮瞻雪”笑道:“我的好巫师,如今我们是不分你我了。” 此言直叫人不寒而栗。 “啊!!”阮瞻雪低吼一声,居然抬起手来,开始啃咬自己的血肉,“不可能,我吞了你,我还可以吞了你!” 他嚼着自己掌心的肉,一口下去森森白骨已露出来,还不满足,竟引雷来劈自己,貌若癫狂,“烤肉,烤肉。” 他毕竟是“陆上神仙”之体,雷劈山崖,法师们不敢逼视,齐齐后退。 “不妙,我们……”穆翡反应过来,“快避开,这家伙自残起来,可别把我们也全灭了。” 现在这什么狗咬狗的场景,看这雷劈的,太容易殃及池鱼了。 她才说完,就见阮瞻雪发起狠来,降雷还不够,脚下山石松动,塌陷,面前的一切都被他张口吞了,成了黑暗一片。 众人拔腿向后狂奔,“啊啊啊这怎么跑得过!” 孔宣已不疾不徐地抱起谈潇凌空,趁机用五色神光刷了下阮瞻雪。只见看似癫狂的阮瞻雪,机敏遁过,随即神情更为痛苦,看来刚才躲避也不是他的反应。心态崩了,哪还有那反应速度。 “先别刷他了。”谈潇拉拉孔宣,“赶紧的,把穆姐刷了。” 孔宣:“?” 穆翡:“???” 穆翡一边跑一边大喊:“什么仇!” “五色神光里现在最安全啊,省得落下一两个。”谈潇理直气壮地道。 众人:“……” 靠,好有道理。 孔宣一想也是,虽然他向来都是刷的敌人,但他刷去之后又不是不能放出来,遂抬手把自己人全刷进五色神光中,又飞至远处另一个山头才把他们放下,顿了顿道:“打出什么样的动静,你们能瞒下?” 穆翡愣了下,很快道:“还请大神尽量控制在骑云岭山脉,至少是南楚境内,我联系军方,大不了就说 我们在做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演习!” 孔宣点头,将谈潇也放下来,“你……” 谈潇平时看孔宣总带几分幼稚,今日今时战斗状态的孔宣,却让他看到另一面,他举了举手中弹弓,“我会保护好自己,顺便掩护你。” ——孔宣与天狗战,谈潇是孔宣在人间的代行巫师,自然不能出岔子。 孔宣很想亲亲谈潇,可惜周围都是人,宝瓶长老甚至就蹲坐在谈潇脚下,他只能垂下眼,然后化作流光遁向山对面。 …… 阮瞻雪发泄一般疯狂吞食后,呆坐在地,看到手上的伤已经复原,这是他精心设计过的,不知吞食了多少种妖兽得来的效果。 “你吞了我吧,你彻底吞了我。”阮瞻雪痛苦无比,这种一切落空反被算计的感觉,对他来说比永远吃不到东西还难受。 “为何呢,你可是我的代行巫师,我们就这样待在一起不好吗?”天狗语气竟还有一丝甜蜜,他怎么可能让阮瞻雪彻底消散,还要用阮瞻雪做幌子呢。 阮瞻雪闭上眼,似是沉沦在了无尽的空虚之中。 再次睁开眼时,天狗的双瞳泛着红色,面对落于身前的孔宣,也是和声和气的样子:“如今你我同在人间,何不和平相处,你不打扰我,我也不烦你,甚至可以把我吃过的妖怪资料送你,完成任务。” 人间界独立已久,他们完全可以各自逍遥快活。 孔宣冷眼看他,放天狗独自在人间?这家伙可不只是性喜吞食,天狗降世则为兵劫,这可比什么吞月的影响要大多了,在人间久了还不惹出个第三次世界大战来? 再者说…… 孔宣不耐烦地道:“我不
信你。” 貌似求和,但一个字也不能信。 “就是因为你们这种人,都拘着我。”天狗嘀咕着。他已经借龙血凝练完最后的身体,虽然没吃到龙肉,但也无限接近完美了,“既然你这么说,那餐龙之后,少不得再食凤了!” 凤凰,他又不是没吃过! 真正的天狗比起阮瞻雪自以为的要凶残不知多少,此为生来伴着血光之灾的妖星,连九凤的头颅也吞得。 天狗两手捏诀,数里之内雾气漫漫,正是他吞来化为己用的月气,而当空之月,已是只剩微弱的光亮。 看上去,竟是天狗更像月轮。 圆月因天狗而黯淡,而天狗扬手挥出的寒月般的光球则是愈发明亮! 孔宣仗剑迎上。 天狗行事如月般明暗不定,阴柔无形,乍然暴起。 孔宣的剑气却是如他本人一般从头到尾嚣张明耀,剑气吞吐发出剑鸣,如迫不及待般撞上月气,银芒喷薄,将满月般的月气斩破! 剑气破月后去势不减,甚至再增杀意,向着天狗而去。 天狗身体疾速后退,剑气在他退过的地方浩浩然落下,深深没入山中,直将山头劈作两半。天狗停下之时,那裂缝离他只有分毫之差。 天狗因直 面这一剑气息都些微失神,方要抬头,蒙蒙月气中一枚亮点流光般投来,没入他的咽喉! 天狗应声倒地,双眼仍睁着,只觉那物从自己的喉中跳了起来,飞回某处。 他咳出一大口血的同时,翻身险险躲过五色神光,遥遥看向远处山头上的谈潇,蒙蒙的雾气中看到那双清澈冷然的眼睛。 这是第二次了! 天狗吞食阮瞻雪之身,即便阮瞻雪“做主” …… “?(格+格党学)?” 就算天狗狂言要食凤,孔宣也未如此震怒,“找死!” 对面谈潇就算目力再好,也只能看到天狗嘴巴动了动,然后孔宣就一脸怒气,他不禁疑惑地大声道:“你说什么——?” 天狗:“……” 众人:“……” “听到没?我的巫师问你说什么呢,狗叫不会大声点吗!”孔宣怒极他竟敢威胁谈潇,再出剑! 这一次横冲直撞的剑气流水般铺陈,比月色更亮,冲起地面的一切,无论树木尘土山石,如海面起波,汹涌猛烈地拍打过去。 孔宣以如此之广的攻击,天狗欲遁去,身形终是淹没在剑气之中,这是千百万道齐齐落于他身,直要将他斩成肉糜。 对在场的凡人来说,这是不发生在眼前难以想象的一幕,眼前山哪还有原来的模样。 天间的明月好似皎洁了几分。 黄烟散去,一条人影爬了起来,于是天边的月亮也再次晦暗。 天狗歪着脑袋看来,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呀。 孔宣不因他再次站起来而稀奇,“你站起来一次,我就打断你的狗腿一次。” “我知道了。”天狗忽而嘻嘻一笑,“刚才是你先手,现在换我先手了。” 月气直卷对面谈潇的方向! 这是可滋润万物的月气,但在此刻,它泛着血红色扑去,吞没眼前的一切。 孔宣飞身清鸣,在血气要逼近山头之时用五色神光将其尽数刷去。 “我就说嘛,孔雀殿下待代行巫师可真是好。”天狗居然还冲着自己身上的阮瞻雪说,“你羡慕不羡慕?” 明明自己的攻击在五色神光下毫无抵挡之力,天狗却开心得不得了。 孔宣脸色微变,似乎也想通了。 “他笑那么开心做什么?”这边,穆翡还在用手机做着实时联络,山上信号不太好,她抽空看了一眼,白着脸道。 “他……”谈潇恍惚道,“孔宣已经试过,要杀他几乎是没办法的,那接下来怎么办,是一遍又一遍地试吗?一刻不停?” 穆翡心一沉,她们 本来都寄希望于孔宣能有办法, 纵然杀不了, 至少镇压住天狗。可天狗不愧神仙之体,在某些方面,甚至高于仙体,以孔宣凶悍至此,在人间界也杀不了他。 谈潇深吸了口气,“天狗月气封地,你们有没有发现,连信号也被影响了。”何止是他们想要封锁天狗在此地,天狗也想封锁,不叫消息传到天界。 穆翡原本以为是因为在山上,此时听来,竟是因为天狗,“他怕大神搬救兵?那只要大神抽空破开封锁,不就可以召唤了?” “就
算召唤,下来的也是真灵,群殴同样不一定有用。更重要的是,现在他吃定了,如果孔宣稍敢分神,他会对我们下手。” “现在唯一的解法,”谈潇深深看着孔宣,“孔宣强行以真身降世,以至少坍塌南楚土地一半土地,乃至更多空间的代价,把天狗斩杀。但是那样的话,他也会被天道感应到。” 所以天狗那么开心,现在的确是他的先手了。 “被天道感应到的后果是什么?”穆翡急忙问道,大家都急切地看着他们。以天狗的危害,人类是真能痛下决心牺牲部分空间,只要把人转移就行。但现在听来,是孔宣还要承担什么后果?“难道天道哥会把孔宣给……” “不至于,但我想,”谈潇没有听孔宣说过具体后果,只是听其语意推测,“这就好像你们没有拿到批准先执法,至少也要停职调查一段时间吧。” 又或者不止,否则……谈潇遥遥望去,孔宣表情又何至于如此呢? 孔宣的声音在耳机中响起,他看着谈潇难受地道:“我不要离开你。” …… 人间界只是脱离了天界,但还在天道之下,凡人一言一行皆可能上应天道,何况是孔宣这样的神灵。 他若强行以真身下界,后果可能就是永远也不能再来人间界,纵然等他继承元凤神职后或有转机,但那又是多少年之后了? 天狗快乐极了,舔了舔下唇,孔宣怕被封号,哈哈。他唯一的忌惮就是孔宣强行真身降世,心中计算的,是孔宣会顾忌普通市民的性命,还想好了该如何威胁。现在看来,孔宣还另有珍视者。 “孔雀殿下,”天狗眼中贪婪闪过,已做起了吃下五色神光的美梦,高声道,“你要怎么办呢,凡人可禁不起等待,你们还想厮守吗?” 只要孔雀心神失守,就是他的机会了。 天狗这句声音大点儿,所有人都听到了,穆翡眼睛瞪大,厮守?她几乎惊呼出声…… “喵?!”一声震惊的猫叫,宝瓶长老止语多年,一朝破功,猫眼圆睁看着谈潇:原来你们是这个关系?! 谈潇无心回应,他还在因为耳机里孔宣那句话而难过,难道,那是唯一的解法? 却看天狗已再次抬手,欲掀起月气—— 箭矢如流光一般穿破蒙蒙月气射来,钉入天狗掌中! 不是谈潇,亦不是孔宣。 山腰处站着名身披巫师袍的女子,手中是简陋的道具弓箭,斥道: “少碰我崽。” 天狗把箭拔了出来, 他自然知道谈春影是什么人, 甚至亲自设计过,原本还以为今日谈春影早会出手,但不知为何,她修为似乎所剩无几,现在又能射箭,难道是恢复了? 天狗轻飘飘扫了她几眼,“人说道高龙虎伏,我也欣赏巫师之行,可惜,我非赤龙。” 要插手仙神之间的事,可不是那么轻易的。 谈潇也惊了,因为谈春影没戴麦,他一个电话拨了过去,打开外放:“妈?你怎么又能打架了,你骗我啊?” “……我没骗你,只是拿回来了一部分。”谈春影无奈地道,“我知道天狗的事,怕你有危险,赶来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谈潇脱口问出来,随即一愣。 他可是个机智的高三生,脑子里一转,就冒出一个吓到自己的猜想。 他老妈对修为含含糊糊,之前说没有,现在突然又有一点了。他相信之前那么危急的情况下,谈春影不会撒谎,那是为什么? ——其实谈潇一直有一点不太明白,倘若他一直以来学的就是真巫术,一直在表演,但在过去的十几年里,难道他就真的那么走运,连一点妖邪鬼怪也碰不到吗? 谈潇见到雄虺之时,帝流浆还未降落。他一直以为,就是这样,自己因为从小的观念而忽视了所有异样,只是帝流浆之后,妖怪密度高起来,他又被穆翡点明,才经常能遇到。 可是仔细想来,某一个重要的节点,不一定是帝流浆,而是,谈春影去往北方受伤之后? 谈潇低头,拿起谈春影在舞台边碰过的那一串符,从里面找出了最老,最初的符,那是他有记忆以来,就一直佩戴在身上的平安符。 谈潇把这枚符取出来打开,只见上熟悉的五个字:谈春影在此。 周围的人也都看到了,齐齐抽凉气,一时无法言语。 谈潇懵道:“……妈,你封印的是我?”他感觉过去的所有都被颠覆了,“我不是人吗?” 不要说谈潇,就是天狗都饶有兴味地“哦?”了一声。 孔宣也愣了下,可是,他所看到谈潇,一直是人族。 “
什么封印你,是掩盖你的身份。”谈春影骂了一声,“简而言之,你爸不是人,是我的太阴弓,现在在博物馆睡着。避孕失败感气有的你,我想让你专心做人。你别把符全撕了,我也不知道全撕了会怎样!” 此言一出,脸色最差的是天狗—— 太阴弓又叫射月弓,乃是最初用来驱逐天狗之物,若说此物在神仙之体面前还是寻常,可此弓若还成精了呢?刀兵成精,是为大凶之物! 天狗代表血光之灾,刀兵之精亦化气为煞,冷漠无情,无心无爱,当初猜测狙击手是刀兵成精时,0办便严阵以待,可见威胁。 如此元素相加,连天狗也不知道,此凶与孔雀一起,能对自己造成什么,驱逐?封印?乃至…… 天狗看了看天,心中如被狠狠闷敲了一下。 他自以为瞒天过海,却没想到还没逍遥一日,就发现身侧即是死敌,竟是……仿如冥冥中命运的安排。 好啊,好天意! 天狗闷哼一声,不,他还有可算计之处。 天狗看着震惊中谈潇道:“她不知道撕了符会怎样?看你父亲不就知道了,如果不是凶气渐露,睡什么?难道还能是被赤龙伤的?” 想也知道,必是自己选择。凶煞之精怪,纵有神志,终究本性难移。 谈春影没说话,脸色沉沉,可见天狗到底说对了几分。 太阴弓在谈家化形以来,她本以为修行诵经令其达到了平衡,可与赤龙战时,重伤之下终究是勾起了丈夫的妖性。天道终有一线生机,丈夫才会最终选择沉眠休养,也希望有一日在人间之气中醒来,能找回七情。 而谈潇……她实在不知道刀兵之精与大巫会诞生什么样的后代,是中和,还是实力倍加而凶性依旧,面对六亲,也冷漠彻骨? 她希望作为人的谈潇能够过得简单快乐,才会用所有修为,掩盖这一切。哪怕现在天狗当前,她也不希望谈潇把符全撕去,只想着谈潇能自保就好。 穆翡看看谈潇,又看看孔宣,刚刚才知晓他们是一对小情侣,怎就如此…… “怎么办……” 她不敢想当事人的心情,放在眼前的两个选项,竟都是如此惨淡? 谈春影虽心怀希望,但想也知道,不把符全撕去,必然应对不了天狗。 孔宣若不想谈潇性情大变,乃至落得和他父亲一样的下场,便要真身降世,继而离开人间界。 谈潇要不愿再也见不到孔宣,就要自揭符咒,极有可能永远失去作为人的情感。 谈潇遥遥和孔宣对视,对着麦道:“要不,我们试试吧,你回去后,求求你妈,再放你偷渡下来。” “你要赶我?”孔宣眼睛似乎红了,他咬牙道,“你知道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吗?” 谈潇无言,可是他不舍得啊,他有强烈的预感,真的掀开了符咒,自己再看到孔宣的举动,可能,就不会再想笑了。 远处的孔宣眼睛眨动,好像有晶莹之物飞散,“就算你不喜欢我,甚至不记得我了,我也是你的宗主神,我说了要令你永受嘉福。” 谈潇恍然,那四个字他一度以为是梦中所得,此时方知道是真的。 不,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 远处似乎有欢呼声隐隐传来,怕是山下的观众为了演出而雀跃,这也是今日神州大地的缩影。万家灯火,喜怒哀乐,是人间最美好的事,谁又舍得破坏。 今日,是中秋团圆之夜啊。 可孔宣在天,他在山顶,谈春影在山腰,还有个可怜的老爹在博物馆。谈潇背对孔宣擦了擦眼睛。 天狗同样听到了那人间之声,这不正是,他们僵持在这里的最初原因。除了他,谁也不忍人间美景被毁坏? 他如梦初醒,朝天狞笑,对他来说,两个选择都不好,但一定要选 一个,作为半妖的谈潇,似乎不一定能够克死他,“来啊,我就试试你这射月弓,能不能射得了我!” 一线生机,他也有属于自己的一线生机! 天狗掀起血气如劫云,啸聚向着中心点,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压向谈潇一人,他要主动逼谈潇毁去符咒。 “谈潇!” 谈春影的声音也淹没在血气中,她只隐隐看到孔宣似乎向谈潇扑去,那些瘆瘆能够勾起人心中极度的恐惧,它们只是掠过身边也令人如坠深渊。 而这一切,轻飘飘忽略了所有人,仅仅冲着谈潇而去。 …… 如同尘烟散尽,血气消弭。 谈潇立于原地,低着头,看不清神色,符咒不知何处去了,手中捏了几根雀羽,正是五色神光,而孔宣却不知所踪。<
> 天狗一怔之后,忍不住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好,好,真是妙啊!”他简直要笑得肚子痛了,只觉得苍凉又好笑,“谁人排得出这样的好戏来?真龙乃大蛇,真神不过大鬼,好巫师,好半妖,尔醒后第一件事,是把离自己最近的对象先拔毛!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口角像要裂开一般,虽然看不清到底是谈潇自己还是孔雀揭去了符咒,但他可以猜想谈潇要伤孔雀,孔雀都舍不得还手,生生被将五色神光也拔去了的景象。 这可真是,比他的遭遇还要滑稽呢。 谈春影看不清,只听到天狗的笑声,心中一凉,怎会如此?谈潇在人间上学多年,她心中本还存着一丝希望,现在心痛无比,甚至无暇顾及天狗所说“对象”。 “喵……” “谈潇?”众人远远看着,不敢妄动,穆翡难受地喊了一声。 谈潇缓缓抬头,面色冷凝,看上去,竟真是个无情无性的模样,把雀羽收在一个红包口袋里,拿出了自己弹弓,对准天狗,似乎一心只有除去天狗的想法,毕竟他是射月太阴弓之后。 天狗昂首,“来吧,这是我的一线生机,还是你殒命之时。我选了,就不会后悔!” 他双手捏诀,纵然知道太阴弓天生逐天狗,那也要试试。 谈潇启唇,漠然道:“你选了做狗,我可没选做妖。” 天狗滞住,这是何意? 谈潇若没做妖,单凭人身,就算有孔宣的忍让,怎么能从孔雀身上拔得下五色神光? 谈潇似是知道天狗在想什么,看看装着五色神光的口袋,轻描淡写道:“这是孔宣送我的生日礼物,用来刷去你的血气。” 随着谈潇声音,孔宣半透明的身体也在谈潇身后若隐若现,紧紧贴着。 孔宣要送他羽毛,自然就要送最漂亮的,那便是他身上的五色神光,只是这属于本命法宝,孔宣日常将作为羽毛的它们送给谈潇,要用时才会祭出。 同样的,得到羽毛的谈潇,其实也能使用五色神光,只是,这还是他第一次用。 天狗看着孔宣那似是环抱的动作,更觉荒谬了:“如何,你们打算什么也不选,死扛?” “不,我选了。”谈潇与孔宣对视一眼,显然孔宣也明白他的意思了,他道,“我是半妖,但我更是巫师。” 这才是他多年以来,认定的身份,秉承的观念。 谈潇仰首道:“这里是人间界,降神之舞,演绎的终究是人之道——” 他不要真神降世,也不要妖身治狗,他相信人族自己的、最初的力量,谁说人族用着寻常之弓就不能射陆上神仙。 人间界也曾神鬼混杂,妖邪遍地,唯人族从远古存续至今,敢和自然天灾交锋,铸就不朽明。巫师敬天畏神,更要驱神逐鬼。 此一言,即应天道。 这一次,谈潇没有请孔宣握着他的手,而是自己徐徐拉开木弓珠弹:“人间有灵,诸神莫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