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迷楼]
杨颖大四那年,方诚东刚刚毕业,在金氏商业街的一家男装精品店做销售,就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那家。
杨颖毕业是在一年以后,正赶上林氏集团总部扩大规模,于是立刻就应聘了前台接待的工作。一是专业还算对口,二是林氏的工资、奖金、各项保险以及带薪年假等各项福利也是同行业中最好的。
当然,更主要的还是第三,离方诚东上班的地方特别近,林氏集团总部就在金氏商业街的楼上,两个人可以一起上班下班,夫唱妇随。
正式入职林氏以后,杨颖要参加公司在安市的一个新人培训,为期两年。两个人经过了日夜思念的两年异地恋,就在杨颖结束培训回到金陵的那天,方诚东却向她提出了分手,理由竟然是狗血的感情不和。
虽然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但裂了缝的感情始终没办法再回到从前。打那以后,方诚东对杨颖总是忽冷忽热的,就连已经订好的婚期也是一拖再拖。
“简琼,男人就那么回事儿,什么海誓山盟,什么情比金坚,最坚定的感情也会败给时间。”杨颖小姐姐看我的眼神越来越迷离,早就不是往日里那个活泼可爱世事洞明的她。
“可我不想分手,不想。七年的感情,我舍不得,舍不得。所以,我只有逃,只能逃,我忘不了他曾经对我的好。”杨颖白皙的俏脸泛起了潮红,显然是沉浸在往日的美好回忆当中。
“他以前真的对我很好,很好......每次一见面都恨不得黏到我身上,可现在,他连碰都不碰我一下。哈哈哈......”说到最后,杨颖竟然朝着我大笑起来,直笑到眼泪流淌到嘴角。
就在我踌躇着如何把时而发疯、时而清醒的杨小姐姐弄回家时,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是简助吗?很抱歉这么冒昧的给您打电话,请问杨颖是和您在一起吗?”是方诚东的声音,一定是他打杨颖电话打不通才打到我这里。我立刻像遇到救星一样报出了酒吧的地址。
十五分钟以后,方诚东出现在包厢门口,他身上还穿着那件从酒店出来时的西装,甚至连扣错的扣子都丝毫没有改变,俊朗的眉宇间显露出掩饰不住的担忧。
他朝我打了个招呼之后大步走到杨颖近前,微微俯身,“小颖,别闹了好不好?你发短信说车祸受伤了,打你电话又不接,我几乎把金陵所有的医院都找遍了。这么大的人了,你能不能靠点谱?”方诚东的语气并不严厉,反倒是透着几分无奈和疼惜。
原来,杨颖发短信是告诉方诚东自己出车祸受了伤,难怪方诚东会那么慌乱地从酒店里跑出来,连衣服扣子都扣错,看来他对杨颖并不是一点感情没有。
“我不靠谱?诚东,你知道我今天吃到什么好东西了吗?”杨颖小姐姐打开手机,翻出张照片拿给方诚东。
那是我们今晚在望江南点的一道饭后甜点,那甜点本身其实并没什么特别,就是用巧克力雕成了树干的造型,然后在树枝上又点缀了几个白色小猪形状的蛋糕。
只是那名字......当时我和杨颖、方世玉吃得是一脸惬意。唯独林震,不仅一口没动,还看着我们几个的吃相,脸色越来越黑。
果然,杨颖晃悠悠地给方诚东看完照片就问,知不知道这道甜点叫什么名字。方诚东很配合地摇头,杨颖得意地大着舌头告诉他,“男人靠得住。哈哈哈......知道什么意思了吧?男人靠得住,猪都会上树。”
方诚东的脸色立时变得比吃饭时的林震还黑,“小颖,你喝多了,我们回家。”他拿起杨颖还举在手里的电话拽进裤兜,大手揽着杨颖的腰拖进怀里,“简助,我们先走一步,小邵在楼下等你。”
我靠,小邵,这么说是林奇知道我来酒吧了?或者会不会他已经回金陵了?我立刻就开始不淡定了,然而,更让我不淡定的是,我当时只想着小邵在楼下等我的事,眼睁睁看着方诚东扶着杨颖从我面前消失。
尼玛,重点是这小姐姐账还没木有结呢!最后,没办法,我十分、特别、相当心疼地解开了自己捂了一晚上的荷包,五折白打了,果然有些便宜不能占,宁可当王八蛋也绝对不能占。
肉疼地付完账下楼,果然瞧见那辆熟悉的路虎正停在楼下,我小跑着冲过去,敲了敲了车门,“奇哥?”
驾驶位的车窗缓缓摇下,小邵探出半个头来,“简助,林总还在安市没回来。他怕天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让我来接你。”
“哦。”我忍不住有些失望,打开后车门坐进去。
“奇哥,他在安市还好吧?”自从上次他晚上突然回来又离开,已经又一个多星期了。
“还算......好吧。”小邵的回答有些支吾,明显口不应心。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是项目进展得不顺利?”我隐约听说,林奇是在安市筹备一个拿地的招标项目,竞争还挺激烈的。
“资金上是出了点问题,不过,简助也不必担心。我跟着林总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有什么他办不成的事。况且,以林氏今时今日的实力,在安市拿块地,虽然会费些周折,但也不至于做不到。只是......”
“只是什么?”我立时有些不淡定了。
“只是,前几天林总不知道有什么急事,大半夜的开车回了趟金陵,可能路上受了些凉,又连着工作了两天两夜没合眼,累病了,一个人在酒店躺了三、四天才好。”
小邵十分难得的和我说了这么多话,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他和我说话最多的一次,可见情况有多严重。
我扶在座椅上的双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胸腔里的心脏也跟着痉挛一样的抽痛。林奇那天回到安市以后竟然生病了?我一点都不知道,还在心里抱怨他那段时间不经常给我打电话,甚至抱怨他没再回来看我。
却不知道,就为了怕我胡思乱想他连夜开车回来,又连日工作,已经累病了。恐怕天底下再也找不出我这么不识趣的小姐,和他那样怕被小姐误会的金主。
又或者,真如他自己所说,在他心里从来没把我当做那种地方的小姐,他也从来不是我的金主。
这样想着,我心里便又生出了许多不该有的奢望,于是,我做了这辈子最疯狂也最大胆的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