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六百年望台,李景隆藏在心中的意外、憋屈、恼怒等等终于爆发,歇斯底里地把该骂的、不该骂的都骂了个遍。
当然,骂得最多的还是耿炳和第五安。
骂第五安虽狠,但李景隆翻来覆去不过几句搅屎棒、完全没有穿越者的集体荣誉感之类。而对于耿炳,他骂的理由就很丰富了。
你不是要在滹沱河与朱棣大战么?
你不是要在真定城外与朱棣搏命厮杀么?
你不是最后退守真定城,从而让朱棣无功而返么?
你不是该活到永乐年间,因服饰逾制被弹骇后才自杀么?
谁特么想到你一到真定就死了?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或许真定之战可能与历史记载不同,但这样草草收场还是让李景隆接受不了。
好吧,历史不过是块画布而已,谁掌握了胜利的画笔,便有了在画布上任意涂鸦的权利。
但你特么不要涂得那么离谱好伐?
易十三站在李景隆身后,觉得隆哥骂人的时候好有气质,虽然他偶尔冒出的几句仙语自己听不明白。
他当日并不知道耿炳已死,现在根据情形分析,不难得出耿炳死于第五安那道恐怖的剑气。
瞧准李景隆喘粗气的机会,易十三将分析的结果告诉了李景隆。
李景隆不再骂人,而是沉默起来,良久才说道:“十三,做人固然不能太无耻,但如果对方本来就是极度无耻之人,我是不是应该比他还无耻?”
易十三明白李景隆心思,不禁暗道:“能将这么无耻的话说出来,还有谁人能无耻过你?”口中说道:“本该如此。不过,现在惊动了上官虩,我怕她先于我们找到静女。如果我们不能将静女握在手中,直接对付他却是有些难。”
李景隆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道厉色,道:“那你便去将静女抓来,待伤好之后便出发。”
易十三迟疑道:“隆哥,大战在即,朱棣极擅用兵、诡计多端,为你的安危着想,我觉得还是跟随你一起北上、护在你左右比较好。”
李景隆轻笑一声,道:“朱棣?一个没穿衣服的人,耍不出什么花样来。”
历史上的朱棣是怎么样一个人,李景隆自然清清楚楚。如果对一个人的性情、习惯甚至谋略等等了如指掌,那么这个人在他面前确实像没穿衣服,一点秘密都没有。
与历史记载相比,现在的情形虽然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朱棣还是那个朱棣,这是不会因为任何人的介入而发生变化的。正因为这样,李景隆虽然气恼耿炳不给力,但仍然有信心打败朱棣。
计划最终要实现,只是现实的时间不能确定而已。
易十三不会明白李景隆的依仗,所以听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但易十三确定自己的鸿鹄之志是建立在千军万马之上的,而杀第五安似乎与志向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略略想过,易十三说道:“隆哥,你待我如兄弟,我万死难以报答,不如你交与我一队人马,我作为大军先锋到北平与朱棣叫阵。不说生擒了他,至少也要挫了他的锐气。”
李景隆摇摇头,道:“两军之事你暂时不用操心,过几天还是先去趟栖霞山吧,或许上官虩已将静女找了回来。”看着易十三,又道:“如果静女在上官虩身边,你可有把握将她带出来?”
易十三暗恼:“竟然不将我易十三放在心眼,难道真以为我只是鹰犬走狗?罢,欲成大事,须得再忍一忍。”于是答道:“别人或许不能,但我与静女本来就有婚约,应该可以想办法。”
李景隆点点头,挥手让易十三离去。忽又想起一事,便叫住了他,问道:“十三,马裤穿着可还舒适?”
易十三笑道:“隆哥的法子奇巧无比,这马裤比犊鼻裈更为紧凑约束,骑马却是方便了许多。”说罢撩起长衫,露出藏青色长裤,而长裤裆部外面又罩着一块红色三角形厚布。
那块红布,便是李景隆亲自画图让下人做出的马裤。
李景隆怔怔地看着易十三,突然扑哧一声,说道:“十三,我送你一个名号:超人。”
易十三赶紧拱手道:“十三万万不敢当此殊荣。”
李景隆摆摆手,笑道:“你若是觉得骑马舒适,我便将马裤式样交给兵部,让清运司赶制一些。以后军卒长时间骑马,便再也不会蛋疼啊。”说罢虚起了眼,仿佛看到数万骑兵纵马疾驰,数万战裙迎风飞扬,然后露出数万红色三角形马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