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璃进入邪气汹涌的阵法之中,举目所及,皆是紫气蒙蒙,雾霭深沉,伸手不见五指,听不到半点声响,也感知不到其他生灵的存在,就像是自己的五感被屏蔽掉一般,但她并没有表现得慌张,而且也没有感知到危险,直觉告诉她,这座阵法对她没有恶意。
“喂,主阵的是罗师弟吗?还是姓山的家里蹲?”
她运功大喊一声,结果没能传出五丈外,充斥着四周的紫色雾气仿佛能吸收音波,将她的声音层层消去。
但四周的环境很快有了反应,秋璃前方的紫色雾气迅速向两边散去,腾出一条蜿蜒的空道,显然是有人在指引方向。
秋璃没有多疑,循着空道迅速向内飞去,很快在阵法的核心地带见到了罗丰,他坐在一株数千丈高的参天大树的树冠上,双臂和一足带着胎儿般的粉嫩,与剩下的一足有着明显的差异,显然是刚刚长出,而大树伸出许多枝条,将他的身体缠住,而根须则深入阵法的每一处角落,一股股元气剧烈震荡着,似乎在从他体内汲取力量。
罗丰双腿盘膝,笼罩在凝若实质的邪气中,隐隐约约能见到一鳞片爪,气势渊渟岳峙,如魔如神,擎天柱般的神树建木仿佛成为了他身体一部分,衬托他宛若太古时代的洪荒巨人,一身气息深不可测,令人望而生畏,如见极渊。
罗丰的身后悬浮着玄黄废世钵,法钵不停震荡着,散发出寂灭之意,加持在他的身上,增强寂灭界域之力,从而稳住他体内的圣邪极力。
“哟,这模样看得挺唬人的,怎样,是吃了金刚大力丸还是十全大补丸啊?”
秋璃大咧咧的调侃道。
罗丰睁开眼,用古井无波的语气道:“离通道关闭,还剩下半炷香的时间。”
“这么紧!跟之前约定的时间相比,好像提前了许多,”秋璃正欲飞入空间通道,突然停下行动,转身问道,“那你呢,看你的架势,不打算过去吗?”
“我自有方法,无须担心。”
秋璃眼珠子滴溜一转,问道:“你丫不会是想独自断后,凭一己之力拖住敌军,抱着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伟大觉悟吧?看着也不像啊,你根本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过去后,询问端木正便知道原因了。”
“好吧,你可千万别骗我,否则我可是会重新回到这里来的,别想一个人做英雄,出风头的机会怎么能少了我呢?”
“你不怕死吗?”
“死当然会怕,不过比死更可怕的,是寂寂无名的过一辈子,连半点痕迹都没留下,就和那数不清的芸芸众生相同,生老病死之后,化为黄土一抔,谁也记不住你,庸庸碌碌一辈子,也不知做了些什么,半点可以让人怀念你的成绩都没有留下,活了跟没活过一样。
人的死有两种,一种是**的死亡,一种是存在感的消亡。前者只是假死,后者才是真正的死亡。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人记得你,就证明你尚未死去,反之若所有人都将你忘了,那便是真正的死了,即便你还活着——有些人活着却如同死去,有些人死去,却依然活着。
大丈夫生于乱世之间,当带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何为英雄?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做圣人也好,做暴君也罢,总归要留下点什么,狠狠地在历史碑上刻一刀,证明自己活过,若是活得畅快淋漓,临死前还能说一句自己问心无愧,这辈子没白活!”
秋璃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我和你们不同,你们追求的是结果,过程是其次,只要能证得大道,手段、路途皆不重要,但于我而言,活得痛痛快快便是我所追求的大道,我在意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与其卑微的活着,还不如轰轰烈烈的去死!”
罗丰沉默了一会,开口却不是评价对方的想法,而是道:“现在的你,可以晋级问道境了。”
秋璃哼了一下:“我早就可以渡过了,若不是为了积累得更深厚一些,以达成厚积薄发的效果,之前就突破了,当然现在也不算晚,这一场战役虽是吞败,对我的磨砺反而更深,回去后就可以引发天劫了。我跟你们这群心眼贼多的智者可不同,活得痛快,活得单纯,活得粗鄙,什么烦恼,什么困境,一刀斩去便是,要么斩出生天,要么刀毁人亡,只要自己觉得开心,那便足够了!”
说完后,她一路飞到空间通道的入口处,突然停了下来,回头道:“一定要活着回来啊,千万别抢我的风头,这英雄轮不到你来当。”
不等罗丰回应,她便迈入空间通道,穿梭而过,降临六道界。
刚一落地,她便听到一阵激烈的吵嚷声,却是自己保护的那批人,正和洪馗争执着什么,于是上前问道:“怎么了,刚脱离险地,就变得这么有精神?”
一名羽化宗修士见到秋璃,仿佛有了主心骨,抱怨道:“我们好不容易从魔族爪牙下逃生,结果说不定要死在同族的手里。”
“到底怎么一回事?”秋璃眉头一皱,阻止了对方,转而询问洪馗,“你小子经常和罗丰混一块,用尽可能公平的立场给我解释解释。”
“事情是这样的,根据回馈来的情报,魔族掌握了一项奇特的邪毒,能够把修士魔化成失去理智的怪物,因为这种邪毒是通过伤势来传递的,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必须把受伤严重,尤其是受了见血外伤的人隔离起来——不见血的内伤反而没什么大碍。”
俾日真人冷笑道:“如果发生魔化异变,你们可有治疗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