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鱼和考察团一起抵达了梅泽县。
倒不是她担心自己手底下的人会伙同对接方骗她的钱,毕竟这种事就靠她本人跟着到场,肯定防不住。说不准她前脚刚走,人家后脚就能搞出吃空饷、拉着亲朋好友一块儿顶人口的事。
这方面楚青鱼有类似于网游里直接查看己方队友个人信息的神奇卡管着,一年来她靠着做任务抽卡或氪金抽卡,卡包里已经有了不少功能五花八门、效果花样百出的神奇卡了。
跑这一趟,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梅泽县隶属云省,而云省的夏天,又绝对是格外吸引全国各地各族人民目光的季节。
楚青鱼他们刚在云省机场下机,就收到了云省有关部门热切的短信问候:“菌子不生吃,不混吃,不熟悉的不吃,种类不明不吃云省健康委宣。”
可见云省在面对特意从外地赶来的游客,哪怕不确定对方是不是专程飞来参加云省菌子试吃大会的,依旧十分紧张地抢先打起了预防针。
楚青鱼觉得挺有意思的,随口对来接机的本地人说:“楼局,听云省网友说云省夏季的这条神秘短信要反着看,是不是真的啊?”
特地前来接机,刚确定楚青鱼大老板身份的市教育局局长楼局:“???”
哪位云省网友这么叛逆?
云省因为地势地貌以及历史遗留问题,是华国拥有贫困县最多的省,梅泽县在其中又属佼佼者之一。
生态环境恶劣、自然资源匮乏、土地贫瘠、耕地面积稀少、地理位置偏远、交通不便、信息闭塞.这些元素但凡占了两三个,都属贫困地区了。
梅泽县更牛,基本全占。
楼局原本想着先在市里招待一下考察团,结果楚青鱼这位大老板一心一意要体会纯生态的山村生活,众人随便吃了顿饭就又一路往梅泽县赶。
抵达梅泽县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而县教育局局长老柳已经带着几个相关人员站在县城入口处翘首以盼了一个白天。
一接到人,自然是热情招待,把人直接带到了他们县最好的宾馆安顿下来,楚青鱼也如愿吃到了入云以来的第一顿菌子大餐。
不得不说,哪怕厨师的手艺一般,食材新鲜,做出来的菜肴便美味至极。宾馆条件有限,胜在干净,空气也清新,还没有繁华都市的吵闹,楚青鱼对物质上的需求不大,有床睡就行。
反倒是跟来的林特助,第二天早上明显精神欠佳,一看就知道昨晚没睡好。
楚青鱼关心了一句,林特助表示没事:“就是来时的路太颠了。”
这是大实话,何止是太颠,简直是能直接把车颠成空中飞车,时不时就芜湖起飞,坐在车里的人也跟着蹦哒,宛如在锅里被尽情翻炒掂锅的豌豆。
楚青鱼坐得挺欢乐的,倒是不知道坐在另一辆车里和楼局一路交际的林特助这么难受:“是有点儿颠,一会儿顺便问问那条路怎么回事,没资金还是怎么的,能修就顺便给修了吧。”
也就几百万的事。
林特助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对此该作何感想,只是收敛心绪低头将这事添加到临时工作增添栏中,稍后再寻机和相关人员询问协调。
考察团过来的时机其实不太合适,刚好是暑假,学校都放假了。
不过老柳还是安排了学校参观的流程,“每年假期的时候都会有一些大学生主动来做短期支教,这时候我们都会通知学生,愿意到学校补课的都可以来。”
教育资源的匮乏,是不争的事实,孩子们学习的欲望却一点不低。很多学生得到这样的通知后,都会自带干粮跋山涉水来到学校,毕竟这样免费的“补课”机会,对他们来说也是十分难得,需要珍惜的。
老柳兴致勃勃安排了某乡村中学的参观,路上还一再表示他是出发前才临时确定的,完全没有通知学校那边,“做人嘛,讲究的就是真诚,咱主打的就是一个真实。”
刚开始考察团的人还不以为然,但等到真的到了那所学校,在看见学校操场上一位穿名牌戴名表,拿着一瓶法国依云对着一个衣着破旧的孩子骂骂咧咧的青年时,楚青鱼及考察团成员集体看向县教育局局长老柳:“.”
虽然没有说话,可眼神传达的意思都到位了。
大概就是:还真挺真实的,您可真是耿直本直啊。
老柳脸皮子抽了抽,明明都是市里有名的老油条了,这会儿还是感到了一阵尴尬和羞愧,深吸一口气,老柳迈着外八字气势汹汹地朝那边冲了过去:“咋子咋子?这是在干咋子!”
急得口音都飙出来了。
青年原本正在骂小孩弄脏了自己的水,冷不丁听到一口土话,嫌弃地扭头看过来,这才看见校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出现了一群人。
这些人穿着打扮各有特色,可一看就知道是有些来头的。青年一惊,不过在着重打量了一下楚青鱼他们后,又重新放松下来,面对衣着寒酸的老柳更是没个好脸,“你谁啊?没看见我们学校正在上课吗?闲杂人等,请不要随便进来!”
说完,还嘀咕了一句:“烦死了,真当学校是菜市场啊?谁都能进来,什么破学校。”青年完全没把人放在眼里,也没心情继续骂学生了,抬手想喝水,又忽然想起来这瓶水是那学生用手给他拿过来的。
想到那名学生黑漆漆的指甲和脏兮兮的脸,青年顿时又没了喝水的心情,哪怕矿泉水从头到尾都是拧紧了瓶盖,他依旧觉得里面的水被污染了,只觉得膈应至极。
可不喝吧,他带来的水又所剩无几。
这里也有小卖部,里面也有卖矿泉水的,可青年完全喝不下,只觉得穷乡僻壤的东西全都是乱七八糟的小作坊山寨出来的,谁知道是不是直接在某个水沟里灌的?
青年左右为难,只觉得烦躁。
偏偏被他直接当空气的中年人还杵在他面前,嗓门大得让人耳朵疼,“你哪来的?是今年下来做假期支教的?谁批的?”实在粗鄙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