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这么做不公平,对侯爷不公平,您不能因为顾熙英俊就无视您的亲生骨肉。”
顾老大话没说完,顾老头挥动着旱烟狠狠抽打他的后背,“糊涂?你是不是说老子糊涂?!我看你是只见到賊吃肉,没见到賊挨打,什么样的人都认作兄弟?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即便你巴结上去,你能做什么?”
“他堂堂宁远侯,当朝驸马爷需要你个只会在地里刨食的人帮忙?你唯一能帮得就是凭着同熙儿做了三十多年的兄弟这一点。”
顾老大一直挺着,好似旱烟袋并非抽在他身上一般。
顾老头还是心软了,毕竟也是自己的长子,缓缓停手,厉声道:“我再警告你们最后一次,你们当中谁被人挑拨做了害熙儿的事,别怪我不认你们这个儿子!”
“爹,我们不敢。”
顾老三,顾老四领着媳妇孩子跪下来。
顾老大嘴唇动了动,后背伤痕凛凛,“爹,我……我听您的,可是顾熙未必就再把我们当兄弟,他都打算撇下我们上京去了,说是只去看看英国公府,看进去眼中的富贵,顾熙还能记得我们兄弟?您也听到他方才说的话,对宁远侯享受富贵也是嫉妒的……”
“够了!”
顾老头高声道:“你给我闭嘴,我养了熙儿这么多年,还不知晓他的性子?他比以前更重情,也比以前更懂事,我相信自己养了三十年的儿子,而不相信只有血缘关系的宁远侯。”
“你别忘了,我们差一点死在他手上。”
“爹,那是公主的幕僚自作主张,他不是说已经重重的处置幕僚了吗?”
“天真!”
顾老头冷哼一声,“就你这脑子,还是安心在地里刨食吧。”
“走,我们回家去。”
顾老头扶起老妻,眼里含着不舍,“等熙儿看过京城的富贵,他会回来的。”
“爹……”
顾老大的耳朵被顾老头一手提起,硬是拽回老宅去。
当然在走之前,顾老头没忘拿走宁远侯送过来的银票。
“老头子,那宁远侯……你是不是早就知晓顾狗子做了英国公?他倒是好运气,当初他哪点比你强?咱们倘若不逃难只想寻个安稳地儿,留在北方,是不是也能投了太祖皇帝?”
“我不如英国公。”
顾老头看着桌子上的油灯,双脚侵入热水中,外面月朗星稀,间或几声狗吠。
顾家老宅每个屋子都点了油灯,没一个人能似往日一般安睡。
“宁远侯也是咱儿子……听他的叙述,我也很不落忍。”
“顾熙才是我儿子,你可不能糊涂。”
顾老太抹着眼泪,“我知道,我知道,就是这颗心安定不下来,怕熙儿不认我们了,又怕宁远侯伤心,那个该死柳贱人,她怎就那么狠心换了孩子。顾狗子夫妻那么厉害,就没弄死柳贱人?毕竟当日他们夫妻一直求儿子的,那时候母夜叉刚有身孕时,顾狗子都跳到屋顶上去了。”
当日的情形历历在目,顾狗子好不容娶上了媳妇,却是成亲五年没有开怀。
就当他们认为自己生不出儿子时,母夜叉有喜了。
“当日他们也说南下的,就因为生了儿子,他们就决定留下为儿子拼搏一份前程。”
顾老头同英国公都姓顾,都是顾家庄的人,只是英国公当日是讨饭来到的顾家庄,东家一口吃的,西家一口喝的,他才得以活命。
吃着百家饭长大,狗子就给自己加上了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