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仿佛是看穿了晏老夫人的犹豫,她继续往前一步,痛哭流涕:“母亲,这些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我一时糊涂,但晏家若是没了主母,几个孩子将来肯定会被人诟病的。”
晏老夫人撑着脸不说话,当年她之所以将朱氏从妾侍扶正,是因为朱氏很贴心,不贪恋权势,哪怕是做了大夫人,除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会自己做主,但凡是牵扯什么都会找她。
再者府上有任何好东西,朱氏都会第一时间送来,朱氏这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性子让晏老夫人非常满意。
又看在孙儿的面子上,晏老夫人对朱氏也多了几分尊重。
“母亲,琳琅心软,我可以亲自去求琳琅。”朱氏咬咬牙,打算背水一战:“琳琅若是没有原谅儿媳,那母亲再处置儿媳,我绝无怨言。”
听见这话晏老夫人妥协了,摆摆手,让婆子先将东西端下去,朱氏见状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了,手心和后背全都是汗,愣是硬挺着朝着晏琳琅的院子走过去。
明明是很熟悉的院子,每日都要走几遍,但今日这条路显得格外漫长。
“大夫人天都这么黑了,不如明儿再去看大姑娘吧。”贴身丫鬟劝。
朱氏恍若未闻,继续往前走,她脚步虚浮,有好几次下台阶时差点儿就没站稳,幸好丫鬟及时扶住了。
足足走了半个时辰后,朱氏看着紧闭的院子门,示意丫鬟去敲门。
丫鬟上前敲了敲门:“大姑娘,夫人来看望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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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的动静也惊到了晏琳琅,她正准备歇了,抬头看了眼天,暗自皱眉,还不知朱氏这个时候来是为何。
她看向了孙嬷嬷。
“一切全凭姑娘自个儿的心意,您想见就见,若是不想见,大夫人也不敢擅闯。”孙嬷嬷道。
晏琳琅拿出帕子轻轻地压了压唇,嘴里的苦涩药味还未散去,这些天她日日都要灌下好几碗浓药,连带着影响食欲,吃饭减少一半,折腾几天,小脸越发显瘦。
“外面刮起了凉风,我身子才刚刚痊愈,可不想再喝苦药了,劳烦嬷嬷打发了大夫人吧。”
晏琳琅被朱氏伤了心,这些年她对朱氏犹如亲生母亲一样敬爱,对晏玲珑更是疼爱,结果一个个都在算计自己。
她还没有缓过来呢,暂时也不想听朱氏哭唧唧的声音。
孙嬷嬷点了点头,让丫鬟服侍着晏琳琅洗漱就寝,她则裹着一件大氅顶着寒风出去了。
嘎吱一声门开了,孙嬷嬷阴沉着脸色挡住门口:“大夫人这么晚怎么来了,我家姑娘已经服了药睡下了,不便见客。”
朱氏听她这么说心凉了一半,一想到晏老夫人送来的两样东西,她咬着牙跪在了冰凉的台阶上。
“大夫人这是做什么?”孙嬷嬷挑眉:“外面天寒地冻的,若是跪伤了膝盖,老夫人追责起来可是要连累大姑娘背负不孝顺的骂名,再说您毕竟是长辈,这么做岂不是陷害大姑娘么。”
被她这么一说,朱氏脸色火辣辣,赶紧解释:“孙嬷嬷误会了,大姑娘是原配嫡女,我只不过是个继室而已,是我主动要跪的,和大姑娘无关。”
朱氏犹豫了片刻,碍于在场还有不少奴才在场,有些折损颜面的话她实在难以启齿。
犹豫了几次,她深吸口气闭着眼说:“是我一时糊涂算计了大姑娘,今日我是来向大姑娘忏悔的,只要大姑娘看在过往的情份上原谅我一回,怎么罚我都成。”
事出反常必有妖,孙嬷嬷才不信朱氏会无缘无故地来道歉,于是她关了门折返回去,立即派人去打探朱氏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
等打听清楚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晏琳琅许是药效发挥,早早就睡下了。
孙嬷嬷坐在了椅子上,手里捧着小暖炉,若有所思地看着外面漆黑不见手指的天色。
忽然冷笑,难怪朱氏回来赔罪,原来是被人以性命威胁了。
“嬷嬷,外面下了小雪,大夫人穿得单薄,若是继续跪下去明儿肯定会着凉的”小丫鬟说。
孙嬷嬷却浑然不在意地摆摆手:“比起大夫人算计姑娘的手段,这点苦头都吃不了,还怎么赔罪?”
所以这一夜孙嬷嬷都没有叫人去喊晏琳琅,叫人关住门,不许让任何人进来。
吹了一夜的冷风,朱氏的两条膝盖又酸又软,整个人都已经麻木了,浑身被冻得瑟瑟发抖,脸色越发惨白。
“母亲。”晏玲珑忽然冲了过来,她是今儿早上起来才听丫鬟们在廊下碎嘴子,气不过地跑来看看,还真见着了朱氏。
晏玲珑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母亲为何要跪在大姐姐门前,您快起来。”
她伸手去拉朱氏,心里也恨透了晏琳琅,为何要这么狠心绝情,她一气之下扣响了门,小手拍着大门砰砰作响,没一会儿掌心发麻发红。
“玲珑。”朱氏心疼地拉着晏玲珑入怀,哆嗦着说:“听母亲的话,别来招惹你大姐姐,母亲跪着是你祖母要求的,等你大姐姐气儿消了就好了,快跟着丫鬟回院子。”
晏玲珑不明所以,听这话,抿了抿唇忽然有些委屈起来:“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