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致晴佯装疑惑地眨了眨眼，“祖母请指教，晴儿有些不明白。”
老夫人抓起楚致晴的手，语重心长，“楚南絮是个乡下来的丫头，除了烧火做饭，砍柴种田，再耍些心眼子，她还会做什么呢？赏花宴上，每每都会吟诗作画，或是抚琴品茗，你到时让她多出出糗，别说皇后娘娘了，其他权贵人家的夫人见她金絮其外败絮其中，也都会对她嗤之以鼻。”
“那上不得台面的乡野丫头，即使是楚凛的亲生女儿又如何？”老夫人“嘁”了一声，“只要揭开她那张画皮，没有人能瞧得上她。”
“晴儿可知如何做了？”
楚致晴第一次将老夫人的话一字不差地听了进去，她虚心受教，“祖母说的是，晴儿到时一定会寻机而动，让楚致晴在一众权贵面前下不来台。”
楚致晴在心中冷笑，祖母的提议真是一个纾解她心头闷气的好手段，就当是她为楚南絮准备的大餐之前的调剂了。
她一定会让楚南絮尝到受万人唾弃是何种滋味。
“秋菊，”老夫人唤来贴身婢女，“传老身的话，各房夫人以及嫡系子女必须参加皇后娘娘特意邀请的赏花宴，那两个庶女，去长长见识也未尝不可。”
老夫人未与旁人说的是，请帖之上，皇后娘娘指名道姓要求大房参加赏花宴，其余家眷也可随行。
她是不允许大房独占风头的，既然皇后娘娘没有作人数要求，那二三房的能多去就多去。
赏花宴汇集京城权势子弟，楚成开虽尚未及冠，但也该将他的亲事提上日程，楚仪娟和楚金金两个庶女马上也到议亲的年纪，若是凭着自己的本事钓上个金龟婿，倒是省了他们做长辈的心。
“是，老夫人。”
“晴儿也先回吧，好生想想自己赏花宴的穿着打扮，到时你人比花娇，谁见了都会心生欢喜。”
“是，祖母。”
楚致晴出门时，正巧遇到前来找老夫人的白氏，楚致晴找招呼时，表现得比以往都要客气亲近。
“二婶是来找祖母的吗？二婶气色真好，今日这套点翠头面真是太适合二婶华贵的气度了。”
白氏可没什么心思与楚致晴多客套，心想她在说什么屁话，来到洪寿院不找老夫人难道找她啊，但表面上还是强挤了丝笑脸，“晴儿嘴真甜。”
楚致晴回了一个甜甜的笑脸，端淑福了一礼才欠身离开，看得白氏眼里写满了鄙夷。
待楚致晴走远，白氏身边的李嬷嬷忍不住开口道：“这二小姐怎么突然转了性？平日对谁都爱搭不理的，今日就跟换了张脸似的。”
而且，楚致晴这人也太假了吧，现如今除了眼瞎的，都能瞧得出二夫人的憔悴气色来，尤其二夫人眼下的那对青紫，用多少脂粉都不能完全遮住。若是拆下二夫人头顶上的这些分散人注意力的头面首饰以及华贵衣衫，二夫人整个人与乡下干活的农妇没什么两样。
楚致晴昧着良心夸二夫人气色好，她不觉得脸疼吗？
白氏哪能知道自己的贴身嬷嬷心里装着那么多的小九九，收回看向楚致晴的视线，淡淡嗤笑一声，“皇后娘娘邀府上家眷参加赏花宴，你想到时候楚致晴会随谁同去？老夫人那身子骨是不能在别苑住上一宿的，这次定然是不会参加，她先前得罪过赵氏，后来又得罪萧氏，再不与我相处好些，怕是外人都能看出她不受人待见的本性来。”
白氏不再理会楚致晴，从嗓子眼“哼”了一声，扶了扶鬓间钗环抬步迈向正屋门槛。
总之楚致晴若是成功成为四皇子妃，对他们白家是有大大的益处，该扶她的时候，是该扶上一把。
白氏向老夫人见过礼后，褪去了在外的锋芒，耷拉着一副憔悴的模样软软坐在圈椅上，重重叹了口气。
“哎，王守财真是难缠，都进了牢狱了，还说什么只要他的家人十天半拉月没给他递平安的消息，他就指认儿媳才是指使他吃回扣之人。”
“他的心眼子全都使在儿媳身上了！”
“母亲，王家藏匿的那笔银子拿不到手，儿媳就不能还母亲的钱，开儿那边也会短了银子用，母亲，儿媳该如何是好啊！儿媳都好几个晚上没能睡好觉了......”白氏说着说着，竟抽抽搭搭地抹起了眼泪。
她怎么不委屈呢，是老夫人让她担起掌家之责，是老夫人说她可以从公账套些私银留给开儿放开手脚用，况且王守财本就是老夫人的人，王守财私下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老夫人她能不知道吗？
白氏甚至都怀疑，王守财背着她私吞的那些银子，说不定大部分都进了老夫人的腰包。
正闭目养神的老夫人淡淡掀起眼帘，一副处事不惊，泰然自若的模样。
“牢狱那些鼠虫乱爬的肮脏地方，病死一个人难道不正常吗？”
“王守财既然已经主动担了所有罪责的人，即便是死在了牢狱当中，谁会怀疑到你的头上？”
“他一死，那王家老小还不是随你拿捏？那些银子就算埋在王家祖坟，你到时也可以轻而易举给挖出来。”
老夫人难得说话这般直白，可弄死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
白氏在心里琢磨一下，眉心皱起，“牢狱那种地方，儿媳的手怎么能伸得进去？”
夫君和开儿身边不乏在刑部做事的友人，可她不想让他们知道她做的这些事，更不可能让他们插手。
老夫人语气极为不耐烦，“王守财被关押的并非监管严格的死刑牢，他们王家不是常常给他送去饭食，你到时想办法做些手脚不就行了，前怕狼后怕虎的，如何成大事？”
“慧儿，你做事还是太过仁善了些，先前我命你在采办房上做些手脚，给萧氏母女制造困难，可如今她们一点退缩之意都没有，反而干得风生水起，而你，倒是把自己搭了进去。做事心不狠，就是对敌人的仁慈，最后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