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属下宫寅却是最喜欢关心旁的,“京城两大单身汉历史性碰面,刚刚那场面太难得了,主子你是没看见,过路的那些女子看你们看得眼睛都直了!你们俩真不愧是好兄弟,不娶妻这事还真是志趣相投,欸?不会你俩......”
察觉到侧前方射过来的眼刀子,宫寅话锋一转,“主子你瞧那边,大将军府何时有了辆光华耀目的马车,还夸张地饰以百花蝴蝶彩绘,这般艳丽,一点都没有大将军府的将气,肯定是府上女眷出行。”
“哎呀呀,不知道大将军府家女眷都长什么样子,主子你可以让楚大公子给你介绍介绍啊,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事儿好成!”
“不对不对,主子心里有人了,嗐,我又说错话了!”
尉迟济冷冷收回斜睨宫寅的视线的同时,华丽马车的车帘才微不可查动了动,一双灵动的眸子从细缝探了出来,怯怯瞄了那道快要消失在街角的深绯色身影一眼,很快便隐藏在帘子后面。
......
楚南絮与兄长楚成尧回到大将军府时,已经是午后未时。
楚南絮今天算是第二次见识到‘朝中有人好办事’这句话的分量,上一次,那就是上一世尉迟济在大理寺牢狱中为她无节制开后门,给她好吃好穿好睡好玩,只为让她在牢狱中过得舒适的时候。
不过,想到自己最终是因为尉迟济而不堪惨死,她心里对他生出的那一丢丢感激很快便烟消云散。
上午在顺天府时,孟向彤假冒大将军府嫡女身份一事算是证据确凿,且顺天府府尹宫大人又极其给大将军府面子,即便孟家人得到消息来到顺天府为孟向彤求情,宫大人还是快速给此事做出了判决。
因这件事造成的实质影响并不大,宫大人又不想得罪武定侯府,仔细斟酌一番后,判孟向彤入狱一年。
这样的结果,楚南絮倒是预料到了,虽然没有大快人心,但一年的牢狱时光,足以令好面子又好里子的孟向彤消磨掉大半条命。
楚南絮不是没在真正的牢狱里待过,那种整日不见光亮的阴暗环境,待久了真会让人发疯。
至于孟向彤剩下的大半条命......
呵呵,先留着,她日后有的是时间朝她索要。
想到孟向彤每个月还会遭受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蚀骨之痛,楚南絮的心更是畅快极了,又想到武定侯府没有派半个人来为孟向彤求情,楚南絮的唇角更是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高滦之和孟向彤这对奸夫淫妇,如今还没怎么样呢,就要一拍两散了,看来两人的感情没有多坚固。
不过,这人越是能隐忍,便越危险。楚南絮相信高滦之令孟向彤入大将军府必定有所图,虽然如今事败,但他一定不会轻易收手。
楚南絮不会忘记高滦之在上一世时因私藏兵器而畏罪潜逃的事,他就是一个披着温儒雅人墨客羊皮的狼,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张开獠牙对身边人撕咬,用孟向彤笼络大将军府,也许就是他下的一盘棋。
楚南絮后脊隐隐发冷,她很想现在就揭开高滦之的假面,让世人看到他内里的狼虎野心,可是,她现在却又做不了什么。
不过,她拥有上一世的经历,且走且看,她一定不会让高滦之连累到大将军府分毫。
回到涓溪院,楚南絮第一眼就瞧见了拿着水壶给什么不知名植物浇水的母亲。
“母亲,身体可还好?”
“皎皎,官府那边如何?”
两人的关切的话语同时脱口而出,又同时向对方回道:“挺好的,不必担心。”
楚南絮莞尔一笑,正了神情补充道:“孟向彤因冒充官员家眷入狱一年。”
萧氏轻叹,但眼底并没有一丝怜惜,“都是她应得的,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
那个女子,心肠实在太坏,她真是受她蒙骗太深,若非听到她对皎皎做了那么多恶事,她本还想留她点情面。
可是,她给孟向彤留情面,孟向彤可压根儿没想给皎皎留活路,如此一想,她心里那么一点点善心很快就不复存在。
不止如此,她还想将苏芳儿从坟里揪出来鞭尸,都是苏芳儿害得她们母女俩骨肉分离,害她抑郁寡欢了十几年,害皎皎身边没有人疼。
萧氏如此想的,口上也将心里话问了出来。
“皎皎,苏芳儿的尸骨埋在哪里?”
“明山脚下有一片坟茔地,附近村子去世的人都埋在那里,”楚南絮的神情突然落寞了起来,“庆爷爷也埋在那边,有空的话,我想去看看他,过段日子,该到他的忌日了。”
萧氏在昨日醒来以后,已经稍稍和楚南絮了解到了一些她过去的经历。
在皎皎记事起,她就已经和苏芳儿生活在了清源村。
不知皎皎口中的庆爷爷与苏芳儿是什么关系,足以令苏芳儿走投无路时得以投奔。好在那位老人对皎皎有所关爱,要不然皎皎的童年只能在颠婆苏芳儿的虐待下度过。
虽然当时皎皎对她过去的经历仅仅轻描淡写,但萧氏都不敢想象,皎皎以前过的是什么艰难日子。
“皎皎,过些日子,母亲和你一起回趟清源村,看看你小时候生活的院子,找一找你少时的回忆。”
“好呀母亲。”楚南絮甜甜一笑。
“对了皎皎,”萧氏犹豫了一瞬,“你有没有要改掉名字的想法?”
楚南絮被偷走时还没满月,萧氏与楚凛还未来得及给她取大名,就连‘皎皎’这个乳名都是他们心中不可言说之痛,更别说再起个大名徒增伤感。
楚南絮轻轻道:“苏芳儿常常对别人说,我这个私生女是从南边来的,命贱就像是那随风飘扬的柳絮,所以起名叫楚南絮,虽然这个名字听起来寓意不好,但叫了十几年我已经习惯了,更何况,如今我有了父母亲起的‘皎皎’其名,改名什么的,不重要。”